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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豆兒出門未找到野狐，直接去了趟義德堂，吩咐夥計們準備好蝙蝠，趁著天黑就送到野狐和稻生兩個的宿處，留著給他們晚上備用了。

再回海棠館，已到了寶如要睡的時候。

私下相互傾輒終是陰損手段，你來我往，雞飛狗跳一府不寧。寶如仍在生氣，苦豆兒亦是憂心忡忡：&ldo;嫂子才懷孕，咱們院裡實在缺個能萬事照料的老嬤嬤呢。死貓還罷了，萬一她要在飯食上下功夫……&rdo;

寶如心說是啊，長安遍地是人，可是從何處才能找來一個貼心貼肺，如楊氏那般的好母親了？

她才一聲嘆，便聽簾外一聲哭，隱隱是楊氏的聲音，回頭，便見一個素錦面褙子的婦人，膚半黑，欲進，又怯步，正在門邊捂唇哭著。

寶如細看，這可不就是楊氏麼。

她連忙站了起來，奔過去便要跪，一聲娘還沒叫出口，淚已經在眶裡打轉了。

楊氏難過的仰了脖子哽咽著，一把撈起寶如道：&ldo;我這些日子來做的飯食，可對你的口胃？&rdo;

寶如一想平日喜歡吃的菜，從漏魚兒到娘穀米湯，可不正是楊氏平日的手藝？她才算明白過來，自打從宮裡出來那日，她吃的飯一直是楊氏做的。

李代瑁並未把楊氏拘著，而是放在大廚房，給她做飯了。

楊氏細細打量著屋子，紫檀木的大床，冰裂梅花的帳子，條案上供著七八隻拳頭大的石榴，香氣隱隱，傢俱物什無一不精，便這些日子流連許多地方，皆非富即貴，卻也沒有這間屋子的舒服。

而她牽腸掛肚的兒子和兒媳婦，竟就住在溫柔鄉裡。她心中又是欣慰，又是辛酸，揩了把臉道：&ldo;瞧瞧這地方，我便做個老媽子，也覺得自己醃瓚，怎敢叫二少奶奶稱一聲娘呢？&rdo;

小皇帝在未親政之前，依舊住在延正宮。

季明德是跟小皇帝一起用的飯，用罷飯告退時，出了沉香亭，恰就碰上寄居於宮中的白明玉，明月上弦，低垂，夜風中宮燈盞盞，她就站在那夜燈裡。

季明德不看她，也不止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白明玉道：&ldo;寶如妹妹在榮親王府，怕住的有些委屈，只是不好跟明德你說罷了。&rdo;跟這人搭話，唯有說趙寶如才管用。

果然，夜風中的男人止步了，高大寬闊的肩膀穩穩，停在原地。

白明玉走了過去，費力的仰著脖子，才能看到他的眼睛：&ldo;你不在長安的時候，寶如妹妹去草堂寺敬香，險險叫尹玉良欺負的那一回，你可知幕後主謀是誰？&rdo;

他低頭了，宮燈下兩隻眸子似狼一般緊緊盯著她，嗓音沙啞，亦似潛行，窺伺獵物的狼一般：&ldo;是誰？&rdo;

白明玉道：&ldo;是榮親王妃顧氏。是她暗示死了的阮苜，讓她通訊息給尹玉良，說寶如妹妹會去草堂寺。阮芷整日挨尹玉良的打，為了能討好他，便將這事兒說給尹玉良聽。尹玉良從此之後果真不打她了，可也逼著她妹妹阮晴，讓她去釣寶如妹妹上鉤。

阮晴沒想到事發後榮親王會退自己的婚，找到顧氏哪兒，顧氏裝病不出，她一個小姑娘沒個訴處，萬念俱灰，才會投井而死。&rdo;

季明德終於折身，回走了兩步。略俯肩，低聲道：&ldo;多謝白姑娘提醒。可季某覺得，您三番兩次的熱心，總不會全是為了季明義的緣故吧。

畢竟，先帝去的那天夜裡，你和他一起撞見事情，你供出了他，還供出了寶如，要不然，寶如也不會遭追殺，可見你對季明義，愛的並不那麼深沉，那你對我幾番示好，為的又是什麼呢？&rdo;

這種男人，油鹽不進，水火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