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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那頭的人聽了這番話會毫不客氣地結束通話,結果並沒有。
兩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約摸半分鐘後,周晉珩剛要問他最後一次跟易暉聯絡是什麼時候,電話那頭先開腔:「半個月前,也就是我出國的前一晚,易暉給我發了條簡訊。」
周晉珩不由得豎起耳朵:「他發了什麼?」
又沉默了兩三秒,程非池一字一頓地說:「他說:『哥,他對我很好,以後你不要再管我了』。」
第八章
繪畫比賽在市郊的一所高校的美術大樓舉行。
上午九點的比賽,一家三口七點多就到了。門口正在拉橫幅,趁人不多,江雪梅帶著兩個孩子在橫幅下合影留念,說要洗出來帶回去掛在家裡。
早餐在附近攤點買的,每人三個包子加一袋豆漿。
易暉把袋裝的豆漿拿在手上研究半天,不知該從哪裡下嘴,江一芒拿過去利索地咬開一個豁口,插上吸管遞迴來:「這兒沒人認識你,別裝斯文啦。」
易暉沒喝過這種袋裝飲品,猶豫地接過來,又觀察了一會兒才湊過去吸了一口,江一芒問他好不好喝,他咬著吸管點頭道:「好喝的。」
江雪梅難得見兒子誇什麼東西味道好,要把自己那袋給他,順嘴一問:「你以前不是不愛吃甜的嗎?」
易暉嗆著了,捂著嘴猛咳,江一芒邊拍他後背邊代他解釋:「劉醫生不是說他可能會變嘛,口味跟從前不一樣也不稀奇啊。」
母女倆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江雪梅輕易地接受了這套理論,讓易暉進去好好發揮,出來一起去吃甜品。
這次的比賽倒也談不上什麼發揮,主題是一早就定下的,雖是現場作畫,參賽者有足夠時間提前做準備,大多都有具體的構思了。
再說也不是什麼正規比賽,易暉知道江雪梅只是想尋個由頭帶他出來走走,所以並不緊張,懷著重在參與的想法走進比賽現場。
鋪開畫具,抬頭便看見大大的「朝陽」兩個字寫在黑板上。也許因為是校園組的關係,周圍的參賽者多從風景畫入手,易暉另闢蹊徑,先在畫紙的正中偏右勾勒出一個人的輪廓,周身填補以透亮的光線,整張紙上沒有太陽,卻能看出畫上的人在旭日東升時,與光芒一起走來。
重生以來,易暉在保留記憶的同時,幾乎無時不刻不在受原主身體的影響,從前他雖然瘦但身體素質不錯,現在三天兩頭感冒發燒,涼水都不能多喝。於是他理所當然地以為會繼承一點原主的繪畫習性,可是真正下筆後,才發現還是自己的筆法保留比較多。
畫中人逆光而立,短髮在微風中飄揚,被劈成千絲萬縷的金色晨光從發間、肩上,每一個細小的縫隙裡鑽出來,擦過臉側的瞬間,深邃的五官在面板上投下陰影。那人下巴微抬,身形頎長挺拔,倏忽望去,恍如神祗披光降臨。
沒等顏料乾透,易暉就匆忙將畫交了上去。
他不敢再多看畫上的人一眼,生怕背對陽光下的面孔在腦中具象化,與另一張臉重合。
收拾完畫具出去,本打算直接從正門與江雪梅、江一芒匯合,沒成想會在校園裡遇上熟人。
準確說是江一暉的熟人,一個清秀的男生,也是來參加比賽的,看見他就拼命招手:「江一暉!」
易暉充耳不聞,抱著東西埋頭向前走,男生不懈地追上來,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江一暉,你怎麼不理我啊?」
易暉無處可躲,慌得頭都不敢抬:「沒、沒有。」
幸好江一暉本來就不是個合群的人,男生以為他忘了自己的名字,自報家門說叫唐文熙,他的大學同學。
「你也真是,大學四年都沒記住我的名,害我每次都要重新自我介紹,好尷尬啊。」唐文熙嘴上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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