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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克和我沒再提起那個難熬的夜晚，我們所告訴對方的事。相反，我們只是在對方隻言片語的溫存中，尋得慰藉。或許我們並非實有，只是空幻之物，但至少我們相互理解。我們相互的存在，填補了彼此的空無。我們假裝時間停滯不動。

但事實並非如此。飛船上的儲備越來越少。當再沒法拖延，特克讓我們從巉巖的島上起錨，帶我們來到雲端之巔，來到能看見星星的高空。

我不想在此駐留，我想要去到飛行器無法帶我們去的地方。我想要去到那些遙遠的星辰，那些遙遠的世界之中。我想要像假想智慧生物那樣，邁著遼闊的步伐，從一個星球跨到另一個星球。

當然，我做不到。我們甚至連家也回不去了。我們沒有家。我們唯一有的只是渦克斯，假如渦克斯依然存在。於是我們向南飛去，晨曦灑落右舷，歷史的塵埃拋在身後，而前頭，除去陌生與微茫的希望，一無所有。

第三十章 桑德拉與博斯

桑德拉坐在餐館窗前等候博斯，每一分鐘都是如此笨重，猶如一輛無限長的貨列一節又一節車廂緩緩駛過。十五分鐘。然後三十分鐘。然後四十分鐘。我們做這事就夠蠢的了，她想，可如今更是出了岔子。外面，暴雨歇息片刻，然後又蓄勢洶湧而至。這是那多個星期酷熱乾旱的代價，是平衡被打破遭致的可怕報應。

街對面，一輛公交車駛進站，稍稍停了片刻，然後清了清喉嚨，又慢搖慢擺地駛向無邊的黑暗。初始，桑德拉以為沒人下車。接著，她看見一個人影站在街燈光暈之外，這麼冷的天，傻裡吧唧地穿一件短袖黃色襯衣。襯衫緊貼在身上，好似身上上了一層漆。一個枯瘦的小夥子，肋骨畢現。是奧林，沒錯。

她不及細想，起身往餐館外奔去。櫃檯的店員嚇了一跳，叫道：&ldo;女士?女士?&rdo;

&ldo;科爾醫生?&rdo;桑德拉跑上前來，奧林叫了一聲。看見桑德拉，他一點不感到意外。他一臉的哀傷。&ldo;我走迷路了，&rdo;他承認說，&ldo;不然本可以早一點趕到這裡的。估計你明白我是要阻止特克&iddot;芬雷的行動。&rdo;他嘴唇微微顫抖，&ldo;但我想已經晚了。&rdo;

&ldo;不，奧林，聽我說，沒事的。&rdo;大雨澆透她衣服，似乎衣服根本不存在。她雙手緊抱著身子，不讓自己顫抖。&ldo;我明白。特克一會兒前到的，但博斯警官追去了。&rdo;

奧林眼睛眨了眨。&ldo;博斯警官追去啦?&rdo;

&ldo;博斯警官不會讓他放火的。&rdo;

&ldo;你說真的?&rdo;

&ldo;絕對真實。他應該馬上就回來了。&rdo;

奧林雙肩一垂，終於鬆了口氣。&ldo;我謝謝你們到這裡來，&rdo;他說。他聲音很輕，猛烈的暴雨下，幾乎聽不見。&ldo;我真的感謝你們。我猜你們讀過我筆記本上的東西吧?&rdo;

桑德拉點點頭。

&ldo;跟故事裡不完全一樣。但我估計相去不遠。&rdo;

&ldo;你指什麼?&rdo;

&ldo;不是單指某一個事情，&rdo;他神情嚴肅地說，&ldo;而是萬流歸宗。&rdo;

桑德拉想問他指的什麼，但也不至於要這樣露天在公交車站問。&ldo;跟我過馬路對面去，奧林。我們去那邊等博斯。他就快回來了。&rdo;

&ldo;我想來一杯咖啡。&rdo;奧林說。

桑德拉轉過身，但還沒跨下人行道就收住了腳步。‐輛車開上來停在路邊，擋住了她的去路。副駕駛一側的車窗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