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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蒂·貝克失蹤的那天晚上你在哪裡?”她的聲音從浴缸旁傳來。
“我在家裡,在這裡。”史德普回答,試著思考。她說她是警察,他旋即記起自己在冰壺練習場見過她。
“只有你一個人?”
“對。”
“希薇亞·歐德森遇害的那天晚上呢?”
“也是一樣。”
“整個晚上都一個人在家,沒跟人講過話?”
“對。”
“所以沒有不在場證明?”
“我說過我在這裡了。”
“很好。”
很好?史德普心想。為什麼他沒有不在場證明很好?她到底要什麼?要逼他招供嗎?為什麼她走得越近,那個電子嗡鳴聲就越大?
“躺下來。”她說。
他乖乖躺下,冰冷的陶瓷浴缸表面令他背部和大腿感到刺痛。他的氣息在面具內凝結成水氣,使得他更難以呼吸。她的聲音再度傳來,這次距離很近。
“你想怎麼死?”
死?她瘋了,精神錯亂了,頭殼燒壞了。還是她其實沒有瘋?他告訴自己保持頭腦清醒,她只是想嚇唬他而已。這一切是不是那個哈利·霍勒在背後搞鬼?他是不是低估了那個酒鬼警察?但他全身顫抖,抖到可以聽見手上的豪雅腕錶不斷敲擊浴缸,彷彿他的身體已經接受了頭腦尚不願意接受的事實。他用頭部摩擦浴缸底部,試圖將豬面具弄正,好讓他能從小縫裡看出去。他就要死了。
這就是她要他躺進浴缸的原因,這樣才不會搞得一團糟,而且所有證據都可以輕易除去。胡扯!你是亞菲·史德普,她是警察,他們哪裡知道什麼。
“好,”她說,“抬起你的頭。”
面具。終於要拿下面具了。他照她的話做,感覺她的手觸碰他的額頭,然後是背部,但她並未取下面具。有個又細又堅韌的東西套上了他的脖子。搞什麼鬼?那是絞索!
“不要……”他開口道,才說兩個字就戛然而止,因為絞索勒住了他的氣管。手銬抵著浴缸底部不斷摩擦,咯咯作響。
“他們都是你殺的,”她說,絞索又收緊了些,“你就是雪人,亞菲·史德普。”
她說出來了,她大聲說出來了。腦部缺氧使他感到暈眩,他猛烈地搖頭。
“對,你就是雪人,”她說,猛力一拉,他感覺自己的頭像是要被切斷似的。“你被指認了。”
黑暗突然降臨。他抬起一條腿,又讓腿落下,腳跟虛弱地敲上浴缸,發出空洞的砰的一聲,在浴室裡繚繞。
“你知道這種上湧的感覺是什麼嗎,史德普?這是腦部得不到充分氧氣的感覺,很美妙對不對?我前夫以前就喜歡我勒住他脖子,讓他自慰。”
他想大叫,想將身體裡殘存的一點空氣擠過鐵絞索,但完全無法辦到。老天,難道她連自白都不要嗎?接著他感覺到死亡,他的腦子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宛如香檳氣泡的嘶嘶聲。難道死亡就是這樣發生的嗎?這麼簡單?他不希望死亡來得這麼簡單。
“我要把你吊在客廳裡,”她在他耳邊說,深情地拍了拍他的頭,“面對峽灣,這樣你就有風景可以看。”
他聽見細微的嗶嗶聲。好像電影裡的心律監測儀警告聲,他心想。當曲線變為一條直線,心臟就停止跳動。
26 緘默
第二十日
哈利又按了一次史德普家的門鈴。
一隻找不到獵物的貓頭鷹在運河路橋上行走,低頭看著那輛黑色亞馬遜停在阿克爾港空無車輛的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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