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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對於麵食的鐘愛近乎狂熱,全日本人養成幾乎三餐中必有一餐是麵食的飲食習慣。
我點的這兩種面是日本傳統麵食。烏龍麵原料是麵粉,莽麥面原料是蕎麥粉:前者是關西人的最愛,後者是關東人的專屬。夏天吃涼麵、炒麵,冬天吃湯麵,再加上原本傳自中國、經日本人加工後又出口的“拉麵”,以及加工製法傳自中國的“素面”(龍鬚麵),倒使這個“舶來品”國度的麵食種類異常繁多。
而用麵粉和水加工製成食品的製法,在公元8世紀奈良時代便自中國傳入日本,歷史最久的正是素面。烏龍麵正是由素面演變而成。
蕎麥則由於在瘠地、寒冷地區也能生長,因此日本自古以來便有蕎麥料理,不過古代人吃的是“蕎麥茶”,就是用熱開水泡蕎麥粉吃。戰國時代的豐臣秀吉非常喜歡吃這種蕎麥糕,現在日本某些蕎麥麵老鋪子也仍會提供這道老麵食。
蕎麥麵在國內很少見,記得我和月餅曾經在河南火車站麵攤子吃過一次,味道一般,但是日本人喜歡吃。這兩份蕎麥麵就是給月野和黑羽準備的。
坐在櫃檯的長桌旁,看著做面的老爺子在熱氣騰騰的老湯鍋前半弓著身子,熟練地舀著加了各種醬料的豬骨湯倒入而碗,透亮的紅湯上漂著一滴滴圓潤的油花,濃郁的香氣頓時鑽進鼻腔。嫩白中略帶金黃色的麵條活潑潑從面鍋中撈起,宛如一掛粉了雪花的瓊脂。落到碗裡,頓時湯、面紅白相映,再撒上翠綠的蔥葉,玉珠般晶瑩的蒜球,鋪上幾塊燉得透爛的油嘟嘟的牛肉,兩三根鮮嫩白菜,直看得我食指大動、口水橫流。
估計老爺子眼神不太好,低著頭從湯鍋裡舀著老湯,腦袋離湯鍋越來越近,我很煞風景地擔心他的細細脖子能不能撐住腦袋,萬一掉進去那豈不成了一鍋人頭湯?
“叫你快吃你就快吃!吃完了還要回村!”
旁邊一名中年男子的怒吼引起了我的注意。
二
剛進食檔時,幾個職員裝扮的人已經吃完結賬走人,就剩下這父子倆一人一碗麵地吃著。
中年男子臉上帶著一層厚厚的紅癬,這是海邊人常年吹海風所留下的特有標記,身前那碗麵倒還剩了大半碗,顯然是沒什麼興致吃。
對面的孩子十二三歲的年紀,穿著破破爛爛滿足油漬的校服,亂蓬蓬的頭髮一綹一綹地糾纏著,顯然好久沒有洗頭了。孩子一雙大眼睛泛著黯淡的死氣,身體更是瘦得嚇人,骨骼幾乎要掙破面板,活像一張人皮披在骷髏身上。
孩子捧著比臉還大的湯碗,把殘湯舔得乾乾淨淨,咂巴咂巴嘴,一臉的滿足:“爸爸,我還想吃一碗章魚燒。”
爸爸不耐煩地把面前的大半碗麵往孩子面前一摔,湯油濺了半桌,拍著孩子腦袋罵道:“天天就知道吃吃吃,又不會賺錢!你要是女孩,我還指望著你將來做個應召拍個AV賺錢,偏偏是個男孩,養著有什麼用!”
孩子猝不及防,被爸爸一巴掌拍得半邊臉浸入半燙的麵湯裡,我看著都覺得疼。
奇怪的是孩子抬起頭,臉上滿是油湯,眉毛上沾著一根醬菜,卻像是覺不出疼,可憐巴巴地望著爸爸:“自從媽媽死後,好久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料理了。爸爸,我真的好想吃一碗章魚燒。”
爸爸勃然大怒:“把這半碗麵吃完就回家!別想什麼章魚燒了!要不是鄰居告訴我你天天在溝裡摳螺吃丟了我的臉,我根本不會帶你來這裡吃飯!”
孩子撇了撇嘴,似乎想哭,卻又直勾勾地盯著半碗麵,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對於失去母愛沒有父愛的他來說,爸爸能夠帶他吃一碗麵,已經是很卑微的幸福了。
我看得心頭火起,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打那個男人一頓?只能解決我的憤怒,對孩子來說,卻於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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