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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珏已猜到他要問什麼,遂頷首。

張屏道謝,一旁的蘭徽起身向張屏行禮,沒忍住轉過臉打了個噴嚏。

蘭珏吩咐左右:“夜晚風寒,給少爺取件披風,將我的袍子拿一件與張知縣。”

管事領命,請張屏先到車外,過了一時,張屏返回簾外再次求見,官服已換下,穿了一領蘭珏的藍地靈芝雲紋袍,頭髮也重新梳束整齊,下人還替他抹了些髮油,連鞋也不知哪裡找來一雙換了,總算再沒什麼殊異的味道。

蘭珏便著他進車內,左右奉上茶水點心,將簾子放下。蘭珏道:“看你形容,應是奔波許久,想未用飯。先吃些茶點稍墊一墊。”

張屏果如蘭珏所料地一揖:“學生感激大人厚愛。然冒昧想向大人請教一個名叫曲泉石的人。”

蘭徽裹著披風扭動了一下,豎起耳朵。

蘭珏也不多廢話問張屏為什麼要問這個人,只道:“此人乃一位制瓷大家,世人常稱其為瓷公子。十幾年前無故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據說還成了大理寺四大奇案之一。”

馬車已又繼續前行,車廂內燈燭光芒映在張屏眼中微爍。張屏再恭敬道:“大人可知道他身世詳情,及他因什麼失蹤?”

蘭珏道:“為什麼失蹤,大理寺都沒查明白,我自然不知。但此人身世,我尚且略知一二。他本是江南郡湖渚人,原姓陽,名,乃隨他母姓。他外祖家是製陶世家,曾開商鋪陽壺堂,連京城都有分鋪。他外祖陽籍,號湖上老人,更是赫赫有名。”

湖上老人不單是制壺大家,亦善篆刻,好詩畫,偶會在壺上刻題自己作的詩畫,又自創十二種壺形,人稱湖上十二式。

“現而今一把湖上老人手製,只有鈐款的隨式壺,價便可抵京裡一座兩進的宅子。題刻詩畫款,更是千金難得。”

蘭徽瞪大了眼:“慚愧兒從未見過。”

蘭珏淡淡看了他一眼,蘭徽立刻低下頭:“爹爹,兒錯了,不該插話。請爹爹責罰。”

張屏道:“學生,也未見過。”

蘭珏向蘭徽道:“罷了,看在張先生的面子上,這次便不罰你。”又再看向張屏,“湖上壺,我也只見過一兩次。”

如斯珍貴,只因稀也。

又為何珍稀?

“湖上老人幼承家業,前半生十分順遂,只是子息不旺。至年逾半百,才得了兩個女兒,便就認了岳父命,將技藝傳授長女,併為女兒招贅曲姓一書生為婿。”

麴生是當地知名的才子,父母雙亡,家境貧寒,詩畫被不少人追捧,但不知為何,總是考不中科舉。湖上老人招他做上門女婿,一是欣賞他的才學,二來想著女兒制壺,女婿題詩,既可承襲自己的技藝,又可算一樁美談。

據說陽氏大小姐長得十分美麗,才情不俗。麴生入贅後,與娘子琴瑟和鳴,恩愛非常。

不少人嫉妒麴生的好運,嘲諷麴生是上門女婿,之前曾與麴生相交的一些人也跟著調侃。麴生常覺難堪。

“當年入贅商賈家的讀書人也不能科舉,這一項近年才改了。麴生從此不能科考,心中應是有些遺憾與不甘,時常同人一起吃酒,吃醉了偶爾做了一些含些不滿的詩句。時該陽氏逢劫,當時朝中有人攀誣東海守將任慶謀逆,任慶酷愛品茶,與湖上老人有些交情,陽氏因此遭查。”

任慶只是一員小小守將,攀誣任慶謀逆者其實意在東海侯,這一點蘭珏便就略過。

查抄任慶家宅時,發現任慶家中簡素,家產甚少,根本不可能謀反。

攀誣者便說,任慶必有同夥,這同黨之一就是陽氏,密助金銀與任慶謀逆。

湖上老人名號中的“上”字也被指為僭越,乃有不臣之心的體現。

“這些誣陷多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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