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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很想這麼說出來,但,她知道自己無法說出真相。她甚至要掩蓋這個真相。這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實在是太糾結太內疚了。
海瀾被江湖嚇到了,抽出面巾紙遞給她說:“真的,江湖,你不要難過。我聽說你家裡出了很大的事情,你一個人挺過來很不容易。但凡站了起來,就不要再跌下去。人生是一道一道坎,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江湖只是不停點著頭。
出了醫院時,天已經擦黑了。海瀾本來想留江湖等到高屹,可江湖卻是在想,還要見高屹嗎?她哪裡有立場去見呢。
她找了藉口出了病房,走出了醫院。
她又走到了社群裡的小花園,坐在石凳子上,獨自一人,雙目無神地看著暮色落下,路燈一處一處亮起來。有老人吃完了飯,在花園裡下棋聊天,身邊放著收錄機,播著故事廣播。
江湖的身邊多了人氣,畢竟人還在現實生活之中。她用雙手捧住臉,重重地嘆了口氣。
海瀾說沒有資格怪任何人。江湖在心內想,我有資格怪別人麼?
故事廣播內的播音員抑揚頓挫地播著老故事,這麼巧,是金庸先生的《神鵰俠侶》。柯鎮惡在向楊過講述他的父親曾經的惡貫滿盈,於是楊過面對有殺父之仇的郭靖,再也無法下手。
可是仍是要面對的。似乎是片刻之間下了個什麼決心,江湖堅定地走出了小花園。
大樓的門口停著輛老別克,有人斜靠在車身上抽著煙。他這一次衣衫齊整,人也精神了很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等得久了,整個人有種難言的落寞。江湖叫了一聲:“徐斯。”
徐斯把頭轉過來,“怎麼都不開機,把電話線也拔了?”
這幾天,江湖只想讓自己頭腦安靜,所以把家裡的電話線拔了,手也關掉。看起來,徐斯對於他們的這一段感情,用的是一種較為認真的態度。
江湖心內不是沒有起了一波翻湧。
然則,不過幾天,他們之間除了本身的誤會,還有了那些夾纏不清真假不明的怨懟。她感到很累,再想,罷罷罷,也許一切該就此終結,若不終結,她早晚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怨懟,不知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
江湖說:“我想休息幾天。”
徐斯掐滅了香菸,問:“你想好了嗎?”
江湖平心靜氣地講:“我已經全都想明白了,我們之間本來就是從交易開始的,這是一場博弈,我技不如人就應該願賭服輸,現在鳴金收兵,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吧!”
徐斯在靜靜地看著她。
江湖自嘲地笑了笑,“徐斯,我知道你也覺得委屈,明明很正確的商業計劃,被我攪和成一團亂麻。好好談個戀愛,也會無端端多這許多煩惱。好了,我不跟你爭了,就這樣吧。”
徐斯狠狠盯著江湖,見她說完就要進樓房,他及時伸手過去攔住了她,“江湖,你是什麼意思?”
江湖又笑了笑,“我只是想,我們這樣你猜忌我我猜忌你,你算計我我防備你有什麼意思呢?要不了多久我們都會怨恨對方,何不現在做個了斷,大家都免除了後患。”
徐斯忽然也笑了笑,縮回了手,眼神犀利,“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江湖平靜地看著徐斯。
徐斯抬手扶了扶額頭,再放開手,“我倒是真不該費這個心。”
江湖說:“是的,我們都不是第一次和情侶分手了。”
她說完,徐斯已經摔門坐進了別克,一踩油門,飛馳而去。
江湖呆呆地站立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伸手摸了摸臉,原來是淚,不知何時落下的。
深夜,又是冬季,這個城市的夜變得悽清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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