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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極而泣的親友團已漸漸平靜下來,人群在文怡的一聲輕喚後,讓開了一條道。她站在這一頭,冰清玉潔;他站在那一頭,玉樹臨風。
我在三少輕念出“文怡”這個名字時匆匆別過了頭,一把回抱住已經泣不成聲的奶孃,大喊了一聲:“差點見不著你了哇!”聲音震得奶孃往後一跳,卻仍然擋不住三少喚“文怡”時話裡的溫柔,如一根細針般輕輕地扎進我的耳朵。
“寶小姐?”這聲音溫和低沉,令人一聽之下就頓生好感。
我抬頭,一位書生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在我面前。
“在下諸葛冉。”那中年人朝我深深一鞠。
我忙恭敬回禮:“久仰諸葛前輩大名,小寶怎受得起這等大禮。”
他看著我腕上傷痕道:“若無姑娘捨命相救,無塵這次怕是……他從小和文怡一同長大,我替他謝你,也是應該的。”
他的聲音充滿對晚輩的憐惜和真誠,但那句“和文怡一同長大”讓我聽得有些不是滋味。
“文怡,來,還不快替你無塵哥哥謝過寶小姐。”諸葛冉向文怡招了招手。
文怡款款而至,向我福了福,說了些客套話,又道:“聽無塵說寶姐姐的事,文怡當真佩服得緊。”
我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不由自主地抬眼向三少瞧去。他的目光一直停在文怡身上,滿眼的溫柔,比方才他喚“文怡”時更甚,這溫柔於我,卻猶如一把細針,毫不留情地朝我心裡猛地紮了進去。
只是諸葛文怡的幾句話,幾個動作,原本在崖底被某人護在手心的我,轉眼便成了外人。人心,變得還真是快哪。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君醉突然悄悄將三少請到一旁,附耳說了句什麼,三少的臉色立時變得煞白:“怎生如此之快?”
君醉搖了搖頭,也是面色慘白。
林姨正巧走了過來,看見這一幕,什麼都沒問,臉上的血色卻慢慢褪了下去。她有些搖搖欲墜,深吸了口氣勉強站住,回頭望了一眼正在拉著文怡問東問西的昭雪和詩涵,緊捏著三少伸出相扶的手道:“什麼都別講,先出了山谷再說。”
從崖底出來後,三少的傷勢變得不太穩定。詩涵本就體質較弱,加上連日的憂慮驚怕,終於病倒。於是,我們一行人又到了避暑山莊,畢竟這裡比沐雨軒近得多。君醉因為這次的變故,已提前調集了幾個高手管事到避暑山莊,以應不測。
林姨自從崖底出來後,一直靜默得可怕,白日裡躲在自己的小室中,很少見人。我和昭雪日日都去她房中陪伴,她卻只呆呆地靠在床沿,一語不發。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昭雪終忍不住,多問了幾句,林姨嘆了口氣道:“我累了。”再無別的話。
我知她這副模樣定與君醉在崖底說的事有關,心裡著急,卻也無從問起,只能和昭雪起身告退。
“小寶,你且留下陪陪我。”林姨忽道。
我心裡緊了一緊,料想是彥叔叔那裡出了問題,要不然她不會讓昭雪退出去,而獨獨留下我。
她起身坐到桌邊,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邊飲邊以手支頭,默默望著窗外,思緒似乎已飄到窗外那片白雲深處。
原來三少喝茶的喜好源自母親。想起三少,我心裡刺痛了一下,慌忙拿起茶壺,也為自己倒了一杯。這幾日一直努力不去想三少,不去想在崖底的種種,卻每每猝不及防的時候,被回憶撞破了心門,撞得我幾乎窒息。
林姨忽然打破了靜默,幽幽地道:“你若是喜歡一個人,便信他;若不信,便不要喜歡他。倘若有一日,你發現他其實並不可信,也不必後悔,命運雖然如此安排,但決定畢竟是自己做的。”
我心裡暗歎了一聲,如果有這麼容易,我也不用象只縮頭烏龜似的把自己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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