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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黃櫨一出現,孟宴禮就留意到了,本來想等她醒了,逗她一句半句的。但看她現在這個樣子,估計不止是醉,還斷片了。
她都忘了,有些事情就不怎麼方便再提起來。
目光短暫落在黃櫨糾結在一起的手指上,昨天晚上這隻手可沒這麼老實巴交。
孟宴禮無意識抬手,捏了一下喉結:「頭疼嗎?要不要吃解酒藥?」
黃櫨搖頭,很苦惱地承認:「頭不疼,就是昨晚的事情很過意不去,而且起得太晚了,該早些起幫楊姨準備早餐的。」
「楊姨喜歡你睡懶覺。」
「啊?」
孟宴禮把書倒扣在腿上,和黃櫨聊天。
他說他像黃櫨這麼大時,到了假期都是睡到中午才起,他弟弟更是有樣學樣,比他起得還晚。
那時候楊姨還挺擔心的,整天苦口婆心,和他們嘮叨說不吃早飯不好、熬夜睡懶覺不好之類的。
兩人當然不改,照樣用生命熬夜,然後懶床。
楊姨就在早餐時間去臥室裡拉開他們的窗簾,站在床頭敲鐵盆。摸透了楊姨的套路,孟政一就會在耳朵裡塞隔音耳塞。楊姨為此沒少和他們鬥智鬥勇。
也許當年的嫌棄,現在變成了一種懷念。
這句話孟宴禮沒說,只淡笑著:「年紀大了就沒那麼多條條框框了,早晨還在和我說,年輕小孩懶床還挺可愛的,給你留早餐時,她還有種成就感。」
「是這樣嗎?」
「嗯,楊姨一直覺得我現在沒有以前可愛,正好你來彌補一下她的懷念。」
黃櫨能想像得到,兩個青春年少的大男孩是怎麼敷衍地答應,又怎麼「知錯就改改了再犯」的。
想到孟宴禮這麼正經自律的人,也會有懶床的時候,黃櫨有點想笑,但還是憋住了。
同孟宴禮聊天,總是能讓她感覺如沐春風,好像天大的事也不用急。他撫著那本外文原版書籍,像能不動聲色地撫平生活裡所有不安。
黃櫨想,《詩經·淇奧》裡說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孟宴禮應該就是那樣的人吧。
明媚陽光透過窗子撒入客廳,黃櫨小口地吞嚥著牛奶,吃著麵包。
房子裡很安靜,偶有窗外蟲鳴鳥啼,還有楊姨修剪花枝和孟宴禮反動書頁的聲音。
很安寧的一個早晨。
但說不上為什麼,當黃櫨把這個家庭現有的安靜閒適,與相簿裡那些「歡聲笑語」聯絡到一起時,總敏感地察覺到這些改變裡,隱藏著些許失落感。
或許孟宴禮的弟弟病情很嚴重吧?
可真的病情嚴重,為什麼孟宴禮和楊姨不守護在他身邊呢?
這其中有太多黃櫨猜不透的細枝末節,她沒辦法放任自己莽撞地去求證,只能把疑惑藏在心裡。
去廚房洗牛奶杯時,仲皓凱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又打電話來了。
不知道這個人暑假怎麼過得這麼無聊,總給她打電話。
黃櫨手上沾了水,慌忙找紙巾擦了擦才接起。
孟宴禮走到廚房門邊時,正好聽見黃櫨接起電話,兇巴巴地說了聲「你好」,然後問「又打電話幹什麼,早晨不是剛打過嗎?」
和剛才略顯拘束地說自己起晚了時,全然不是一種態度,聽上去和電話裡的人應該十分熟稔。
他微揚眉梢,駐足不前。
本來是要打算找黃櫨說幾句話的,礙於她在通話,還是調轉了個方向,往廚房外的落地窗旁走去。
不知道電話裡說了什麼,可能是電話裡的人哄了她幾句吧。
孟宴禮隱約聽見廚房裡的姑娘又笑了,嘻嘻哈哈地承認「對對對,是我給忘了,我這就給你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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