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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君八月十五的夜裡才背著如玉跑了一回，遂點頭嗯了一聲。區氏忽而按著鼻子，已是紅了眼圈：&ldo;當初將你扔在那山頭上，有幾個月的時間，回回我去看，都見你在山頂上猴著。可我不敢露面，我怕一露面就狠不下心，就舍不下你。&rdo;

第76章 浮屠

要說中秋在開保寺那一回, 張君確實也紅了眼圈兒。想起小時候自己的呆笨，著實覺得愧對於母親。但經過那夜侍疾，叫區氏誆著和姜璃珠關到一間屋子裡，他再聽區氏訴苦, 毛髮根立，已是生了警覺。

姜璃珠道：&ldo;姑奶奶, 您快別哭了，您是雙身子了，哭可對孩子不好呢。&rdo;

區氏怎不會不知自己肚裡還有一個。她叫秋風颳著, 只覺得有些冷，回頭問扈媽：&ldo;可曾帶得衣服來?&rdo;

扈媽帶著幾個丫頭, 手忙腳亂於車上翻衣服去了。張君終歸是親兒子，解了自己的外衫給區氏先披著，趁勢說道：&ldo;母親先坐著, 兒子進寺燒柱香去。&rdo;

周昭剝了滿滿一碗的石榴，放了銀勺在碗中，欠身遞給了區氏, 自己卻只是抿口面前杯中的水而已。

區氏將那一碗的石榴狠狠擱到桌上, 厲聲道：&ldo;在此陪陪生了你養了你的老孃, 難道就不行?&rdo;

而且還是最長的兒子都已經二十六了又懷孕的老孃。

張君起身, 也不再說話。站到圍欄邊上, 遠眺四野秋色，再回首，下意識往寺中那七層浮屠之上去尋如玉的身影。

&ldo;二哥哥!&rdo;姜璃珠起身站到張君身後, 忖唇許久，忽而說道：&ldo;有件事情，是關於二嫂的，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rdo;

張君斷然道：&ldo;既知不當講，就不要講。&rdo;

他忽而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低頭便見姜璃珠不知何時披著自己的衣服，兩人如此站著憑欄，若是果真叫如玉看叫，會不會以為衣服是他披給她的?

張君簡直要暴走，他直接伸手去扯那件衣服，誰知姜璃珠忽而攥緊領口，低頭說道：&ldo;聽二哥哥的口氣，到如今還在怪我。&rdo;

張君不是怪，而是怕。他怕這外表溫柔骨子裡使壞，而那壞能傷人的小姑娘。張君去扯衣袖，扯了兩番見姜璃珠仍不肯鬆手，只怕如玉果真要看到，遂說道：&ldo;姜姑娘，我冷，能否把我的衣服給我。&rdo;

他問的一本正經，臉泛著一絲潮紅，還有些中秋那夜的侷促，叫她想起他那飽含著哀求與交付的一笑。姜璃珠總算下了莫大的決心，在張君扯衣服的那一刻使勁攥緊衣袖，疾速說道：&ldo;前天在東宮，我於偶然間，曾聽得三哥與二嫂一席話。他說……&rdo;

張君轉身已經要走，姜璃珠追了兩步：&ldo;三哥說，他那個小小的承諾，會永遠有效。&rdo;

那襲只著青衣的背影，忽而一怔，薄肩似有些微顫。姜璃珠追了一句：&ldo;他還說，若她被逼到無路可走，說不定小小一處院落，才是她最後的安身之所。&rdo;

他回頭，那雙漂亮的深眸微顫著，啟唇剛想說句什麼，便聽憑空一聲尖叫。張君再回過頭，便見寺中那座七級浮屠的最高一級上，懸手吊著個女子。

如玉今天穿著一襲豆青色的長褙，下面當是件白色寬幅裙。周燕也著綠衣，離的太遠，張君不能分辯那究竟是如玉還是周燕，拔腳正想往寺裡奔，便見大嫂周昭忽而捂著肚子亦是一聲尖叫，嘴角竟吐了一絲血出來。

於一瞬間，張君腦子裡浮起千萬張臉又滅了千萬張臉，俱是如玉的笑。他一把撥開姜璃珠，大步飛奔進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