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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頂櫃裡那盞燭燃完了，搖得幾搖忽而寂滅。

他帶著被子整個兒裹過來，搏著如玉的拳打腳踢將她裹進被窩裡，細細吻著她滿眼的淚，低聲道：&ldo;我即便對大嫂動過什麼心思，也皆是小時候的傻。自打遇見你，我心裡眼裡就只有你一個，不說大哥還在，就是大哥果真不在了，我也只會為她張羅再嫁，絕計不會想著與她有點什麼。這一點，你得信我。&rdo;

如玉剛想說句什麼，拍門聲又起。張君直挺挺坐了起來，自己匆匆往身上套著衣服，也扔瞭如玉的衣服過來：&ldo;走，咱們一起去瞧瞧!&rdo;

如玉摔手道：&ldo;要去自己去，我不去!&rdo;跑去給個寡婦示威，真不嫌丟人。

張君哀求道：&ldo;算我求你!&rdo;

如玉直接將自己的衣服遠遠扔到地上，隨即裹過被子，閉上了眼睛。

張君急匆匆出了院子，到隔壁將個正在對飲閒聊的太醫和張誠二人拎上，又使丫丫叫來了張仕兩口子，再將個老父親張登也從被窩裡喊了出來，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周昭院子而去。

按理來說，公公小叔們不能入周昭的臥室，可是小囡囡病重，也就沒有這些忌諱了。張君率先掀了簾子，便見周昭披著件家常半新不舊的衫子，懷裡抱著個小囡囡，正在抹眼淚。

她顯然也沒想到自己一叫之下驚動了這許多人黑鴉鴉的壓進屋子來，連忙抱著囡囡站了起來，遞給太醫道：&ldo;本來前會兒燒退了，沒呈想這會兒又燒了起來。&rdo;

太醫接過孩子來抵額試過溫度，又切過了脈，問道：&ldo;湯藥是幾時服的，過了幾個時辰了?&rdo;

周昭道：&ldo;約莫三個時辰前服的，服了之後燒便褪了，睡到半夜又燒起來了。&rdo;

三更半夜的，太醫與張誠二人皆是酒氣熏熏站都站不穩的樣子，一個孩子抱不穩，連忙交給了張登。周昭瞧在眼裡，越過眾人冷盯著張君，那眼神彷彿在說：瞧瞧太醫的樣子，我能指望得上麼?

張登如今越看自己疼大的老三越不順眼，接過小囡囡抱在懷中，指著張誠罵道：&ldo;特意請來留宿的太醫也叫你給灌醉，三更半夜的，你趕緊給我請個太醫來，重新給小囡囡開藥方!&rdo;

他環顧四周，見周昭臥室中擺著三個炭盆子，床上還架著一個大燻籠，揭開孩子襁褓看了一眼，孩子兩眼通紅，黃黃一層爛眼屎，轉身問那太醫：&ldo;你給孩子開的什麼藥?&rdo;

太醫道：&ldo;因孩子是著了風寒，開的皆是抗風寒的藥。&rdo;

張登怒罵道：&ldo;屁，瞧孩子這兩隻眼睛爛成什麼樣子，分明是上了火，此時不替她清火，反而抗風寒，能好麼?&rdo;

周昭忍不住插了一句：&ldo;父親，分明是前兒早起送葬的時候，囡囡吹了風，如此冷的冬天，孩子著涼還來不及，怎會上火?&rdo;

張登的起床氣總算還不敢發給周昭，耐心解釋道：&ldo;孩子本就小，如此暖和的屋子，又幹又燥，她不上火才怪。待老三請個太醫來，叫他按著清火的病理重新開藥方給孩子吃，若是不能退燒，你找我便是!&rdo;

他將孩子遞還給周昭，轉身看著擠在身後的兒子兒媳婦們，冷問道：&ldo;不走，還擠在此作甚?&rdo;

張君道：&ldo;父親，大嫂一人帶著個襁褓中的孩子，照顧孩子一無經驗，老三雖院子離的近，可你也瞧見了，他也指望不上，莫如辛苦父親一回，自今夜起住在老三院子裡，大嫂這院孩子萬一有了險情，也好有人照應，你看可好?&rdo;

周昭猛然抬起頭，怒目盯著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