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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從洞開的大門灌入,雨聲漸漸平息。
床上的季魚看向從夜風中走進來的男人,黑髮如瀑,緋色衣袂在夜風中如火翻飛。
燭火在風中閃爍,時隱時明,季魚看不清楚那人臉上的神色,唯有從暴漲的危險氣息中知曉,他現在的心情極度不愉,甚至連那夜風都畏懼幾分,小心翼翼地繞開他。
不知為何,季魚突然很想笑。
江逝秋一腳將地上殘留的那截枯草碾碎,似是猶不解恨,振袖一揮,那碎屑化作塵埃,隨風飄出,飄散在漸歇的雨幕之中。
塵歸了塵,土歸了土。
他走到床前,探臂將床上虛弱無力的人抱了起來,緊張地問:“娘子,沒嚇到罷?”
“沒有。”季魚自然而然地伸手攬住他的脖頸,穩住自己的身子。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神色微頓,卻沒有放開,偏了偏首,望向門外無盡的夜色,問道:“外面怎麼樣?”
江逝秋抱著她坐下,見她唇瓣乾燥,騰出手倒了一杯水喂她,隨口說:“沒事,沒有死人。”
最後這句,他特地說給她聽的,知道她關心那些村民的生死。
季魚就著他的手喝了半杯溫水,面上露出笑容,說道:“江逝秋,謝謝。”
江逝秋抿嘴,確認她沒什麼事,小心翼翼地將她重新放回床上,用被子裹著她。
隨手一揮,洞開的門關上。
他看著仍是不太高興,摸了摸她微涼的面容,喟嘆般地道:“娘子,看來日後我應該與你寸步不離方是。”
季魚偏首看他,突然伸手,碰了碰他溼潤的髮尾,這妖邪出去一趟,並未撐傘,頭髮溼了大半。
她伸手拿來床頭一條幹淨的素帕,為他擦去發上的水珠。
她的動作很輕柔,輕輕緩緩的,專注地為他擦拭頭髮。
江逝秋陰鷙的面容露出幾分怔忡,難以拒絕這如水般的溫情,那雙墨黑如寒玉的眼睛迸射出驚喜之色。
他的目光變得熱切,含情脈脈地看著她,此時哪裡還有什麼陰鷙怒意。
等她擦乾他發上的水珠,要收回手時,他緊緊地握住那隻手。
“娘子……”
季魚面上微燙,想要將手抽回,然而他握得極緊,再看他雙目緊盯著自己,到底沒有再堅持。
她輕咳一聲,語氣溫和:“江逝秋,縱使是夫妻,亦不能時刻陪伴左右,你已經很好,不必如此。”
江逝秋正在高興呢,聞言馬上道:“這可不行,娘子在何處,我便在何處。”
作為一個妖邪,他有任性的資本,人類那套在他身上並不實用。
季魚:“……”感覺他好像聽不懂人話。
雖然壓力有些大,不過季少主仍是以穩定的精神狀態迎視它,而非無視它。
她道:“如果,我與你真做了夫妻……”
“我們就是夫妻啊。”江逝秋警惕地看她,“娘子,我們是拜過堂的夫妻,難道你不承認?”
季魚:“……這倒沒有。”
江逝秋這才鬆口氣,他雖是妖邪,卻也知人妖殊途之理,讓一個人接受自己與妖邪做夫妻,確實強人所難。
若是心性不夠強大的,只怕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便會瘋掉。
就算不瘋掉,也無法與妖邪同桌而食、同床而眠,或許在日復一日的驚懼和絕望中爆發,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這便是他特地給自己套了一個人類身份的原因。
可惜,他可以篡改所有凡人的記憶,唯獨不能篡改她的。
幸運的是,他的妻子是一個膽子很大的姑娘,從初見面起,雖有防備和懷疑,卻沒有驚慌失措,或者極力否認他們的婚事,拒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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