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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點令人難以置信。」我若有所思地說。

「完全不會。」波洛微笑著說,「我能看出來,賈普有自己的理論。」

「我確實有,波洛先生。我不認為下毒的目標是威爾森,目標應該是另一個人。」

「沙瓦羅諾夫?」

「是的。沙瓦羅諾夫在革命爆發時得罪了布林什維克黨,甚至有報告宣稱他已經遭到殺害,而實際上他出逃了,並在西伯利亞度過了艱難的三年逃亡生活。他遭受的苦難實在太過深重,使他變成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他的朋友和熟人都說自己幾乎認不出沙瓦羅諾夫了。他的頭髮全部變白,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個蒼蒼老者。而且他成了半殘廢,平時很少出門,跟自己的外甥女住在一起。他外甥女叫索尼婭·達維羅夫,住在威斯敏斯特的一間公寓裡,家裡還有一個俄國男僕。他可能依舊認為自己正被追捕,因此一開始極不情願參加這場西洋棋對決。他先是二話不說地拒絕了好幾次,直到報紙開始對其大肆宣揚,對他『毫無運動精神的拒絕』添油加醋地大書特書,他才終於放棄了抵抗。季爾莫·威爾森用他極具美國特色的固執不斷對其挑釁,最後總算如願以償。現在我問你,波洛先生,為什麼他會那麼不情願?因為他不想吸引注意力。不想讓某些人發現他的蹤跡。這就是我的結論——季爾莫·威爾森是被誤殺的。」

「沒有人能從沙瓦羅諾夫的死亡中得到個人好處嗎?」

「啊,那就只有他的外甥女了。他最近發了一大筆財,那是戈斯波亞夫人留給他的遺產。那位夫人的丈夫是舊政權時期的糖商,無疑是個富豪。他和那位夫人曾有過一段風流往事,而且她一直拒絕相信他的死亡報告的真實性。」

「比賽是在哪裡舉行的?」

「在沙瓦羅諾夫自己家裡。畢竟正如我剛才所說,他行動不便。」

「很多人去觀戰了嗎?」

「至少有十幾個……有可能更多。」

波洛誇張地做了個鬼臉。

「我可憐的賈普,你的任務可不輕鬆啊。」

「只要我確定了威爾森是被毒殺的,就能開始著手調查了。」

「與此同時,假設你認為沙瓦羅諾夫才是真正受害者的理論是正確的,你有沒有想到,兇手有可能再次嘗試對他下手呢?」

「我當然想到了。現在就有兩個人盯著沙瓦羅諾夫家呢。」

「如果有什麼人胳膊底下夾著一捆炸藥上門,你的人一定會非常有用。」波洛面無表情地說。

「波洛先生,你開始對這個案子感興趣了。」賈普笑眯眯地說,「要不要趁著醫生開始屍檢前,跟我到太平間去看看威爾森的屍體?誰知道呢,搞不好他的領帶夾歪了,讓你找到什麼非常重要的線索,一舉解決這個謎案呢。」

「我親愛的賈普,從晚餐開始到現在,我一直痛苦地壓抑著幫你扶正領帶夾的衝動。可以嗎?啊!現在看起來順眼多了。是的,我舉雙手贊同,快帶我到太平間去吧。」

我能看出波洛的注意力已經被這個新出現的謎題完全吸引了。他已經太久沒有對任何與四魔頭不相關的案件表現出興趣了,因此我很高興看到他回到從前那個樣子。

至於我自己,當我俯視著那具死氣沉沉、面容扭曲的屍體時,對這個突然遭遇離奇死亡的無助的美國小夥子生出了深深的同情。波洛仔細檢查了屍體。上面沒有任何不妥,除了左手上的一小塊傷痕。

「醫生說那是燒傷,不是劃傷。」賈普解釋道。

波洛把注意力轉向死者口袋裡的東西,一名警員將它們擺成一排供他查驗。其實沒什麼好看的:一條手帕、鑰匙、裝滿鈔票的錢包,以及一些並不重要的信件。唯有一樣東西讓波洛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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