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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黎明到晌午,城門前的積雪累起了一尺多高。
“這裡的天兒真冷……”徐令簡手中的劍在兩隻手中不停輾轉著,湊近城門一角挺立如松的鐘桓問,“唉,你會補衣服麼?”
“不會,”鍾桓雙目也不斜視,“你找雲麾將軍吧,她是這裡唯一的女人,女人應該都會補的,再不濟,就去城中擾民,找個老大娘或小媳婦幫你補唄!”
徐令簡捶捶他的胸:“站得可真筆直!這胸,夠挺!”
鍾桓白他一眼,仍然像根死木一樣,僵硬不動。
徐令簡忍俊不禁:“我說你跟個傻子一樣站在這兒幹嗎?凍不死你!”
“我被罰了,”鍾桓在鼻子裡哼哼,“你快走遠一些,別在我跟前晃悠了,我跟你可不一樣,你怎麼樣都不會被罰的,我正被監督著呢……”
“監督?”徐令簡四下環顧:“他人哪兒?”
鍾桓歪著脖子,斜目朝城樓上望了一眼,繼續巋然不動了。
徐令簡抬目也往上看了一眼,果然看見了曲伯堯,繞過鍾桓沿著階梯蹭蹭登上,登到一半的時候,竟發現婁沁也在,兩人正在說話,估摸著又是為了那個女人。
婁沁忽然屈膝對他跪下:“對你用藥是我不對,但也是迫不得已。她一直安然無恙地呆在長公主府,你不必回去的!”
他繼續以沉默面對城門外皚皚千山,碎雪攪天,蒼茫一片,峰迴路轉不見人蹤,一時天地喑啞,山河寂然。
“說到底,你就是不信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呢?我在長公主府親眼見到她了,她給了我一隻耳墜,囑託我交給你,你拿著睹物思人吧……你這樣不信任我,讓我真的很失望……”婁沁說著將耳墜子放在他靴邊,又伸手拔出了腰間的匕首,“這樣你可以信嗎?”說罷便往脖子抹去。
他一腳將她手中的匕首踢落在地:“別做這樣的傻事!”彎腰拾起耳墜子拈在指尖打量,“但願你沒有騙我。”說罷轉身提步下樓。
迎面撞上,徐令簡神色尷尬,支支吾吾:“呃,唔……我……我不是有意要偷聽你們講話的,我是來找婁沁的,求她幫我補衣服的,不小心就聽見了。”
曲伯堯越過他下樓了。
徐令簡聽到他對鍾桓厲聲:“不站足兩個時辰別回來!”
徐令簡走到婁沁身邊,伸手拉她:“難為你了,他這下應該信了,耳墜子是一個時辰前盛都送來的?……”
“嗯……”婁沁撫了下脖上的紅痕道,“她現在怕是處境艱難,不過我想應該會有人幫她的。千萬不能讓他知道,以後要多派些人去截盛都的來信。”
徐令簡道:“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只怕到時候他會恨死咱們了。”
“到時候恨死咱們也比咱們現在所有人就一起死好。”婁沁果決地說。
這時起了一陣低沉的轟聲:馬蹄聲,吹角聲,人聲……亂成一片,地面好像在隱隱震動。
徐令簡奔到城垛邊,透過斷斷續續的雪簾,天幕之下、峰巒之間,浩浩蕩蕩的大軍像黑沉沉的烏雲銜山而來。
“是敵是友?”
98、清白
積雪沒及腳踝,由於腳鐐的限制,每一步只能跨那麼遠,一旁計程車卒仍是揮著鞭子不近人情地呼來喝去:“走快點!走快點!西平郡王還等著呢!”
深一腳、淺一腳,那環索鏗鐺碰撞著,使人想起大漠裡的駝鈴,低沉而渾啞,在空曠的荒漠裡激盪著飛沙走石。鵝毛大雪扯綿飛絮也似的飄,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紅牆金漆碧藍瓦,被冰凍的宮闕聳立得更加木然,一抹杏黃從宮牆的西北角徐徐轉出,是后妃的輿傘。
前頭領路的內官匆匆上前向貴嬪問安,身後“唧——”得一笑,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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