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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長春將鴨丁粥端了來,用送了卷好的春餅小菜上來,姐弟兩個對坐吃飯。
夏春朝便問道:“今日是譚永初拉你去的?”夏恭行答道:“譚表哥說此間有位好朋友,為人最是高風亮節,堪可一交,今日發了貼來請他過去一敘。他見我在家日日只是溫書,便說這人情往來的學問也該做一做的好,免得日後為官是個書呆,便叫我跟他去。我想著天長日久在家也是悶,姐姐今兒又出門去了,我便跟了他去。原本只說坐片刻便回,誰知那人十分好客,擺了宴席定要留我們吃飯。譚表哥推辭不掉,我們就留了,不想卻到了這個時候。”
夏春朝聽聞,冷笑了一聲,說道:“什麼推辭不掉眼見個白送的酒碗,就伸著脖子去喝了,還推呢!他若不願,誰能強拉著你們!我早說那譚永初不是什麼正經人,要叫他走。父親和哥哥都說看著親戚情分,不肯薄了。旁的倒也罷了,他自家胡亂是他自己的事。但他若拐帶你,那我不能饒他。”說著,向珠兒道:“去對你牛嫂子說,把地頭那空著的茅草房子收拾出來,挪給這譚少爺住。明兒一早起來,就叫他搬過去。傳話過去,日常一應的柴米用度,我這兒自會送過去。但再叫我看見他上門,那可不管什麼親戚情面不情面,是定要打出去的。”珠兒答應著,徑自出去吩咐。
夏恭行見姐姐生氣,不敢再為譚永初說什麼好話,只說道:“譚表哥倒也別的毛病,只是好個朋友,又貪杯。,手的字兒倒是頂好的。記得年前,姐姐那鋪子要上新匾,還是請他給寫的呢,倒比城裡那些名家更見氣魄。”夏春朝道:“他也就那筆字能看了。”說著,又問道:“請你吃酒的卻是什麼人?”夏恭行答道:“是個姓張的員外,在西山頭上住,居所倒是好大一所宅院,又養著許多家人,看著有幾分大戶人家的氣派,那言談做派倒不似尋常人家。”
夏春朝不待見譚永初,自然也恨屋及烏起來,說道:“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日後少要跟那些人往來。”夏恭行答應著,忽然記起一樁事,說道:“在那員外家裡,席吃到一半,我出來淨手,倒是看見一個小子兒,眼熟的很,卻記不得是誰,彷彿是在姐姐家裡見過的。”
夏春朝道:“那也沒什麼奇怪,陸家如今敗落,打發了許多家人出來,人家另尋飯碗也未必可知。”夏恭行卻搖頭道:“不是陸家的人,倒好似是姐姐鋪子裡的夥計。”夏春朝心中甚奇,想了一回,也想不起來究竟是何人,只說道:“鋪子這些年也換了幾個夥計,他們出來去了別處當差也不算稀奇。你快些吃了,回去早早睡下,明兒一早起來溫書。敢借醉偷懶,我可不饒你。”夏恭行答應著,也就罷了。
一夜晚景題過。
隔日起來,夏春朝果然依照昨晚話語,使了家人將譚永初攆了出去。
那譚永初戀著此間衣食無憂,且下人聽憑使喚,懶散慣了,如今將他攆出去,他怎肯甘願。然而夏春朝執意如此,且不肯見他一面。他無法可施,只好收拾行囊,又問夏家討要服侍丫頭。
夏春朝聽聞,又氣又笑道:“我也沒見過這等厚臉皮的人,在人家裡住著,白吃白喝也就罷了。如今竟還開口要丫頭,當真以為他是夏傢什麼斷不得的要緊親戚麼?今兒就是姑媽親自過來,我也敢駁她的面子,何況是他!我一個人也不給,任他怎樣。”
家人將話傳了出去,這譚永初聽說,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搬去。走到那地頭的房子裡一瞧,是間茅草泥屋子,四面透風八面漏雨,田鼠狐狸亂竄,院裡的蒿草長得齊膝高,屋裡更是塵囂滿地,除卻一張三條腿的破木頭床再無其他。
譚永初只好出外尋了些石頭,將那床墊了起來,鋪上鋪蓋,又問莊戶要了個沒鎖的破木頭箱子,將自己的那幾本書和舊衣裳一股腦放進去,就此住了下來。日常在屋中坐著,對著這家徒四壁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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