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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的馬兒似也驚慌起來,發了瘋一般嘶鳴長躍,好似辨不清方向胡亂衝撞起來,忽而又不管不顧地拉著馬車朝前疾奔。
地震!是地震了!想那徐子期剛才說,葡桃國運送槍炮途中,便因遇上了地震而未能及時送到,不得已停駐原地,那麼,這一帶或許剛好處於地震帶上,而最近這段日子,或許正是地殼運動的活躍期,地震多發,這鄴都也未能倖免。
她才將地震說出口來,兀自穩定身形,整個人卻忽地被徐子期緊緊環在溫熱的懷抱裡,鼻間所縈繞的盡是他衣上的血腥氣。任那馬兒如何發瘋,任這車架如何顛簸,任簾外如何哭號不止,任百川沸騰,任山冢卒崩,他都死死地抱著她,並用力握著窗楹,定住身形,紋絲不動。
流珠嗅著那混合著塵土與鮮血的氣味,驀然間回想起他征戰歸來之時,拿著那已然破爛不堪的護符給她看的模樣,又想起他入了春時,還非要穿她寄給他的黑披大氅,死活不嫌熱,再想起初見之時,那青年有一雙清冽逼人的眼眸,如凜凜寒劍一般,直直望入她的心裡去。
她是真真切切地喜歡過他的,只不過,時過境遷,人事已非,此情已成追憶。
這一場恐怖的天搖地動,片刻之後,好不容易才算停了下來。徐子期經了這一番折騰,肩上的子彈擦傷復又裂了開來,鮮血直湧,而手上因尋求借力之物時,握得太緊,又添新傷,磨得是皮肉綻開,幾乎瞧見森森白骨。可他卻是不動聲色,見流珠只有幾處擦傷之後,便只勾唇笑了笑,漫不經心地道:“想來真是天意罷,讓你我再多多待上一會兒,不至於匆匆別離。”
流珠替他止血的手微微一滯,稍稍猶疑之後,自懷中掏了封信箋出來,塞入他褲兜內,眼兒並不瞧他,口中則溫聲道:“這信,是兒這幾日寫就的。待兒走了之後,你再拿出來看。”稍稍一頓,她又眯起眼來,笑望著他,嘆道:“阿郎倒還有心思玩笑。眼下北面遭了這大災,又要好一筆銀子來賑災,你窮得叮噹響,哪裡掏的出來?地動之事,向來最容易被人拿來做文章,你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徐子期闔了闔眼兒,薄唇微抿,捏著她的手,卻是一言不發。
二人在這裡歇了片刻,便聽得紛亂之間,一陣馬蹄聲漸行漸近,抬眸一看,卻是龐信面帶急色趕了過來。眼下城中遭了地震之災,徐子期又多了事務處理,便不再相送,只教龐信將流珠先行送走。
流珠神色複雜地深望了他一眼,咬了咬唇,跨上高頭大馬,勒住硃紅韁繩,隨即駕地一聲,驅馬而行。馬兒漸行漸遠,徐子期只以為還有再會之期,流珠卻清楚得很——這一回,多半是訣別了。便是果真有緣重逢,只怕也並非幸事。
狂情錯向紅塵住,恰好似驚魚錯認月沈鉤,夜寒錯認定盤星,背後尋思渾是錯。金風玉露散卻,吹花捲絮無蹤,她離了這荒唐之地,又要回虎穴狼窟去了。
第117章 上有雌雄雙鳳跡(一)
東方既白,流珠只覺腦中剎那間一陣空白,手兒不由緊緊攥住了薄被邊沿,口中忍了又忍,終是紅唇微動,嚶嚀出聲。傅辛伏在她身上,但眯眼望著她這副模樣,身下自那分外溫暖的桃花源中抽離而出,隨即沉聲笑道:“二孃這副小模樣,著實令朕情難自己,龍顏大悅。”
流珠甚為疲倦地闔上眼兒,心中兀自思慮起來:幸而先前在新邦之時,徐子期有所顧慮,不曾與她成雙入對,便是有往日的故人見了她,也只以為二人仍以母子相稱,因此龐信心中並未覺得不妥,自不會跟傅辛說些甚不得了的話兒,實乃萬幸。而她自新邦回來之後,傅辛自是開口問她,若是他不以徐如意相要挾,她會否願意回來,流珠的回答,自然是先噤口不言,隨即在他催促下才說了是,做了好一場戲,以騙取這男人的信任——她若答得太爽快,傅辛必是不信,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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