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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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偉一回來這兩人可算是鬆了口氣，將情況跟錢偉做了彙報，就被錢偉打發下去休息去了。

這一墨跡天都亮了，錢偉也不敢耽擱，將繭子收了換成了大洋，準備今天的開秤。因為時間太急就聯絡上了一個賣家，先賣了五十萬大洋。五十多萬大洋看起來很多，但估計今天一開秤就根本不夠看的，錢偉嚇得也不敢離開，專心等在鎮上，打算到時候兩邊跑。

雖然錢偉很忙，但還是惦記著家裡的那點子事。託陳大少爺帶話回家，先將多多這個不安定因數打發到陳大少爺這幹活，然後傳話給老通寶，現在高利貸東家忙著收蠶，沒空搭理他，讓他安心在家待著，不要急著來鎮上還錢。等晚上自己會趕回家一趟，幫東家取一趟。

老通寶還是很聽話的，沒打算去添亂。其實從昨天賣繭到現在他都一直在做思想鬥爭。他就是想不明白，這土繭咋就不能養了，咋就讓洋繭徹底打敗了。想了一晚上也沒弄明白，熬得早上起來，頂著倆熊貓眼。

老通寶的訊息還是很靈通的，四面八方來賣繭的鄉鄰都在議論，這繭廠到處關門，今年就沒見著其他地方有開秤的。

於是才會出現村裡的空閒地方，蹲滿了來賣繭子的外村人。河塘的水面上經過一晚上，船連著船，鋪滿了整個水面，一眼望不到頭。

雖然老通寶想不通土繭和洋繭的事情，但對陳大少爺和高利貸東家卻是由衷的感恩。東家和少爺人太好了，就算不想收土繭，也給大夥打招呼，給大家一個緩衝，留了條活路給大夥。這麼多賣繭子的，多少繭子收不到呀，好人吶。

家裡有了點錢女人就閒不住了，小寶娘一大早就領著小寶去了鎮上。這次掙了錢，老通寶很是大方的給了孫莉一塊大洋，讓孫莉買上些點心什麼的回去看親家，這多塊虧結了個好親，親家可是給自己家幫了大忙的，要感恩，讓小寶娘回去好好謝謝親家。

老通寶坐在廊簷下抽著旱菸，看著家門外到處的人來人往，這場景自己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是頭一次見。

“老人家，能不能麻煩你給倒口水喝。”門口的籬笆外站了個憨厚的老頭，帶了頂破氈帽，神情疲憊面色愁苦，拿了只海碗。

“有的有的，哎呀，快進來坐，我這就給你倒水去。”老通寶磕了磕菸灰，站起身走了幾步，接過海碗讓著來人進院子，轉身進屋倒水端了出來。

“謝謝，謝謝了。這趕了一宿的船，實在是渴的不行了。”老頭接過碗千恩萬謝，小心翼翼的大口喝了。

“慢點喝，不夠我再給你倒去。你這是來賣繭花的？”老通寶閒來無事，很有興致的和來人拉起了話。

“是呀，今年蠶花娘娘照應，繭子收成好。”老頭說著可並不見喜色。“只是我們那裡不見繭廠開秤。昨天快晚上了，我才得了信，說是你們這收繭花，我就連夜趕過來了。可到這一看，這麼多人，也不知道能不能都收了，我是怕輪不上，到時候可咋辦呀。”

“不能吧，陳大少爺昨天還說有多少要多少，你老安心。”老通寶的語氣也不敢太肯定，這誰也想不到會有這麼多人呀。

“唉，聽說這次出了告示，下次收繭不收土繭了，這是嫌棄土繭沒洋繭好呀。本來還不擔心這次土繭賣不出去，可這情形怕到時候就不會收了，人太多了。我今年看著年景好，可是養了三張土種，我信不過洋鬼子的洋種，這從前朝到現在就沒見洋鬼子有好東西給咱們過。”老頭抱怨著。

老通寶可算是遇見了知音：“就是啊，可這也沒法子了，以後都只能看洋種了。今年我兒媳和我鬧，我家看了一張，明年就得都聽她的了。咱們老了，拗不過這些年輕人了。連陳大少爺都只要洋繭，不收土繭，咱們有什麼辦法，胳膊拗不過大腿。”

倆人正聊得起勁，塘路的繭廠方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