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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生頓住,像要把下唇生生咬掉,裴子曜眼底的怒火猛然竄起,幾步上前抓了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死死按在牆上。雲卿聽得“咔”得一聲脆響,只覺右邊手腕一陣錐心的痛,那手腕上戴著裴子曜送的紅瑪瑙鐲子,現在已經四分五裂,一半碎在手背和石牆間,還有一半,深深紮在她手腕和裴子曜的手心,鮮血瞬間流下,又被大雨衝的沒有一絲痕跡。
裴子曜半分未察覺,整個人像發狂的野獸一般低沉怒吼:“說下去!”
雲卿手腕鑽心的疼,人卻開始冷笑,她心底透著冷,那份冷笑便十分猙獰。裴子曜再度狠狠發狠,像要把她右手手腕和左邊肩膀按碎在牆上。
“我勸你,最好把話給我說清楚!”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憑什麼嫁給你?”雲卿冷冷地道,“要我把話說清楚是嗎?好,既然你那麼想聽,我說!我說你不要以為我是傻子猜不到你答應了葉傢什麼!裴葉兩族聯姻,你卻要同時娶妾,那麼若侍妾先有子嗣該當如何?你裴大少爺究竟允諾了什麼?我來猜猜看,是子嗣終生為庶不得繼承家業?還是將子嗣交給大房撫養我不可過問甚至相認?還是——”
裴子曜一雙眼睛死死鎖在雲卿臉上,雲卿左肩和右手腕似要碎裂開來,明明彼此都不好過,但一個無論如何都要聽下去,而另一個口中的話拼了命都忍不住:“還是,你答應葉家我雲卿這輩子絕對不會有子嗣!?”
裴子曜一張臉血色全無,死死按住她的手一分都不鬆開,但分明在發抖。
“四族之內,葉家最為低調謹慎,不願出手,但每次出手都會做足了準備,絕不容有任何差錯!你答應了葉傢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告訴你,我也清楚!我不答應!我給不起你要的犧牲,我當不起你裴子曜的妾!我不要你這份疼愛!我不要你這份真心!”
她吼著說出最後兩句話時,終於再也忍不住淚若泉湧。但是雨太大,天色也暗,分明已不可能瞧見。裴子曜久久地看著他,目光一寸一寸化為蕭瑟,他終於倒退半步頹然鬆開了手,整個人像被抽走了三魂六魄,只剩一具行屍走肉。雲卿右手疼到麻木,碎瑪瑙扎進了手腕裡,血流了太多,已經毫無力氣。
裴子曜忽然又抬起頭直直看向雲卿,離得近,雲卿分明可以看到他目光是說不出的蒼涼,像一夕忽老,再回不去當年。
大雨未停,裴子曜失魂落魄地轉身,在泥濘中往前走了好幾步,突然又回頭看了她一眼,他道:“是我的錯。我一早就該知道,你不會是那個人……”
先前這話像帶著刀,一筆一筆刻在雲卿心頭上,即便現在第二次說起,也無法讓那份血肉模糊再更深幾分。只是這一眼,把自相識到現在,八年的時光,近一百個月的親近,統統都看淡了。
雲卿眼前一黑,頹然暈倒在大雨裡。
睡著的時候,雲卿做過一個夢。
其實說來算不得什麼夢,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只是時間久遠,重新審視,故事便似有不同。
這座城叫做物華,是取物華天寶之意,求的是一個人傑地靈,物阜民豐。當年雲卿離開物華城時不過四歲,晚晴大姑姑將她和小姑姑推上船,一遍又一遍地交代:不要回來了,再也不要回來了。
然而她們終究還是回來了。
對物華城的人來說,雲家人來自八年前一個雷聲大作的雨夜,彼時東南邊黃河發了水,雲家老爺子云雋生帶著么女和孫女逃難至此,三人面黃肌瘦,衣衫襤褸,倉皇躲進一間破廟裡,堪堪頂得住最後一口氣。
可是雲家命不該絕,而上天給的最後一個機會,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人稱四族之子。
物華四族,蔣裴葉慕,是指物華城勢力最大名號最望的四大家,正是茶葉蔣家,醫藥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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