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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再提,也不敢再想。
那夢卻來得越來越頻繁。
她夜夜站在那掾吏身後,看他寫下一行行字,他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差,可那字的風骨卻越發料峭。她著了魔似地看著,看不夠落筆的鋒折,看不夠他握筆懸腕的樣子,看不夠墨落在紙上留下漸漸凝固的印記。
這天,掾吏的筆卻稍稍一頓,一點不該落下的墨汙了一個字,三橫一縱,下角一點,卻是個玉字。
玉字?她心中一凜,驚覺自己竟認得了那個字。定睛再看,又認出一個“英”字來。
玉英、玉英……蒙塵的記憶,隨著那些被遺忘的漢字,陡然開啟。
“給我起個漢人的名字吧,外人問起的時候也好不露了馬腳。”她拽著垂地的衣襬和披帛,廣袖寬袍,漢人的衣裳穿起來總有些不習慣。
水敬白衣墨裳,卻是自在得很,他似乎心情大好,欣欣然點頭,合上書卷沉思片刻,道:“叫玉英怎樣?”
“是什麼意思?”
“我的名字水敬,諧音水鏡。”他說著鋪開紙提起筆,蘸飽了墨,寫下自己的名字和“水鏡”二字,“水鏡可以指天上的明月,而‘玉英’的意思則是地上的花兒。”
“所以連起來就是花好月圓?還是花前月下?”她看著蘸飽墨的筆一筆一劃寫下“玉英”兩個字,心如鹿撞。
水敬卻是笑而不語。
是了,玉英是她的漢人名字,只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掾吏的筆下?她湊近一些,細看那些字,那是被人刺殺的先帝的名諱,那是先帝身邊的近臣,那是她父親的名字,那是……猛然驚覺,這都是與故國一起被埋葬的人啊,自己的名字與他們寫在一起,難道……心底一寒,她不敢再想。
從夢中驚醒時正是中夜,月色如洗灑滿衾蓋,還有水敬熟睡中的臉。她閉上眼睛靠在水敬胸口,沐著他的呼吸,聽著他的心跳,終於定下了神。她記起來了,全都記起來了,她沒有死,只是……
漢人皇帝要殺盡胡人,她的身份終於沒有瞞住,被推入獵場,就像先帝把漢人推入邯鄲的獵場一樣。她並不畏懼死亡,只是這世上終有些東西,哪怕黃土埋身,哪怕已被鬼卒鎖住雙腿,卻還要掙出一隻手來死死抓住。
終於攥住那一領帶著墨香的衣襟,水敬握著她的手說,她的名字已經入冊,皇帝以為她死了,只要躲過這段日子一切都會過去,也許有機會把她再接回去,最不濟,做完應該做的事,水敬也會來陪她。
後來,手中緊攥著的就是水敬寄給他的那一紙信箋,她就在這片竹林中日日等待,直到他終於歸來。
還是這一領墨香,從未變過,哪怕他再也不會寫字。她支起身子,在月色下勾勒他的眉眼,想起過往的種種,才明白今日相守的難得,如果竹林外依然是狩獵場,如果寫字真的會喚起他不好的記憶,那她永遠都不會再提……這樣想著,一滴淚從眼角滾落,劃過臉頰,滴落在他的肩頭。
她想要伸手拂去,卻忽然頓住——那滴淚落在他的肌膚上,就像滴落在麻黃紙上的墨汁一樣暈染開來。怎麼會?她顫抖著輕觸水敬被淚水潤溼的身體,指尖月色流轉,在他胸口幻化成點點墨跡,四字抬頭,兩字落款,十六字分作兩行,橫平豎直,鋒骨蒼勁,一筆一劃都似曾相識……是那消失了許久的信箋。有些驚惶,她想要拂走那些影像,卻發現只是徒勞,那些字跡早已滲入他的肌膚,如同他寫下的那些力透紙背的筆跡,無助的淚滴點點滾落,落在水敬的胸口,由剔透變渾濁,暈染了陳年的墨色……
水敬終於從夢中醒來,抓住她有些惶亂的手:“玉英……”
她反握住水敬的雙手,像是在被鬼卒鎖住雙腳時,掙出最後一絲力氣想要握住的東西,可下一刻一陣風吹來,她飄上了半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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