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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舉起罈子為他斟滿,又給自己添了酒,這才笑道:“哈,這個‘又’字極妙,史非花聽了定是要跳腳的。不過,陸兄,調侃調侃外人也就罷了,怎麼對自家兄弟也這般冷情呢?”她故作捧心狀,“逐浪常來舍下打擾,還不是全因記掛著老朋友?說到礙眼,這可就更冤枉了。依陸兄這般性子,小弟若不這般常來露個臉,陸兄怕是連逐浪長什麼樣兒,都要盡數忘記了,小弟可怕得很啊。”
“莫要隨口扯些沾親帶故的。陸某萬幸,從沒有過你這般的兄弟,”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啜了一口酒,“若想當人小弟,下輩子投胎,請趕早。”
“耶,陸兄這番話,實是傷了逐浪之心,非常之重啊。”她邊說邊喝乾了杯中之酒。
眼見她一手探向酒罈,陸一逢眼明手快,搶在她前頭一把拖過酒罈。他頭也不回地將酒罈向身後一丟——力道分毫不差,正穩穩落在茅屋前的酒架上。
這番動作,引來了她不滿的咂嘴:“唉,未想到堂堂七尺男兒,竟是這般小氣,連口酒都捨不得。”
他冷哼一聲:“酒量下等,酒品更是九流,還不掂掂自己斤兩。明知三碗便要獸性大發洋相盡出,還想學人拼酒?哼,笑話!”
唇角的弧度頓時耷拉下來,江逐浪撇了撇嘴角,“什麼‘獸性大發’,說得這般難聽。要怪,便怪陸兄你這陳年老酒後勁太烈,堪稱‘三碗不過崗’。”
“那武松三碗黃湯下肚,可為民除害,”他斜眼,一針見血地指出事實真相,“你若灌下三碗,便是要成那崗上作威作福的母大蟲了。”
“喂喂,”她右手敲了敲腦袋,一臉無奈,“陸兄,好歹咱們相識多年,不用這麼狠,將逐浪比作母老虎吧?”
“不敢,不敢,只是陸某向來為人誠信。”
“喂……”江逐浪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嘴角。勝負已分,這一回明顯是自己落了下方,她只好生硬地轉了話題:“陸兄,難道你都不好奇:一別不過數日,逐浪我為何又來煙塵居晃悠了嗎?”
他從袖口中掏出殘舊的刻刀,也不看她,只是一邊刻起木雕,一邊淡淡答道:“蹭酒,蹭飯,你向來都沒什麼好事。”
“耶,陸兄,這次你可猜錯了,”她笑眯眯地望著他,“逐浪這次來,並非是要蹭飯,而是要來請客的!”
“……”陸一逢停下手中動作,抬眼瞥了瞥天空。
見他不答話,反而仰天,她疑惑道:“你這是做甚?”
“我在看,今兒個既無天降紅雨,也無日頭西升,怎麼你這般顛倒轉了性子,奇了啊!”
江逐浪的面子頓時掛不住了,“喂,就算逐浪的確難得請一回客,但陸兄你也不至於奇怪成這樣、百般挖苦啊!”
“挖苦?陸某豈敢,”他抬眼望她,微微揚了唇角,“剛才便已說了,陸某向來為人誠信,不過實話實說罷了。”
眼見今日鬥嘴,皆以敗陣而告終。江逐浪失了耐性,乾脆直起了身,一把拖住他的手臂,“好了好了!莫再磨蹭嘴皮子了,留著這張嘴,多吃些好料吧!你既知逐浪我難得請客,還不趁此機會敲我一筆?怎這般磨磨蹭蹭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急著請客,不如說是急著坑人吧!”
雖然嘴上毫不客氣,然而,他終是沒使出氣力掙扎,只是隨著她的步子,半拖半就地被拉出桃林。
永寧客棧裡,今日可熱鬧得很。
這永寧小鎮,平常鮮少有外地人路過,因此客棧中向來生意清淡。然而,今兒個可不一樣:自縣城裡來了一位說書師傅,姓胡,聽說還是個名嘴兒——這不,引得鎮中不少好事兒的,一齊來到這客棧中:打尖在次,聽書為實。
好位子都給佔了,江逐浪只好拉了陸一逢,坐到了窗臺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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