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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應流程都想清楚了,剩下的只是需要洪竹去操辦,當然,還需要陛下真的如範閒預料的那般敏感多疑並且充滿了想像力與智慧。

正如長公主與範閒一直以為的那樣,慶國皇帝確實是個敏感多疑的人,而長久站在政治頂端的人物,對於一切陰謀總是會往最壞地地方去想像,去發揮自己的智慧。所以範閒越想越放鬆,越覺得皇帝老子這次要被自己好好地玩一把。

能夠陰人,而不讓自己陷入其中,範閒十分難得地生出幾絲得意來,雖然他如今是九品高手,大權在握的權貴人物,可他一直保持著心神的恬靜,只是今天這份兒得意卻是怎麼也抑制不住。

大概是因為……從入監察院以來,他在陰謀這方面總是很弱的緣故,以往有言冰雲幫襯著,所以看不出來什麼問題,但像膠州一事後,陳萍萍在信裡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對於他的構織陰謀能力十分不屑 ̄ ̄所以今天範閒真地很得意,越想越得意。

得意之時,便在荷池坊的出口牌坊下看見了一位失意之人。

範閒看著牌坊下那個擺著藍布案,頂著小雪高聲呦喝生意的人,不由呆了起來,停了腳步,躲在人群后細細地看了幾眼。

那是一個訟師,正在藍布案後聲嘶力竭地招徠著生意,臉色有些蒼白,似乎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以至於他地聲音都顯得有些後繼乏力。

範閒微微低頭,讓雨帽遮住了自己大半張臉,眯著眼睛看著那張,心裡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覺。

那名訟師的生意很不好,不要說打官司的人上前詢問,便是連請他代寫訟狀的人都沒有一個,而且有些似乎隱約知道內情的百姓,更是遠遠躲著那張藍布案在走,似乎生怕沾上了什麼晦氣。

範閒皺了皺眉頭,然後離開了荷池坊。

……

……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就在一家很尋常的酒樓雅間裡,範閒滿臉微笑,將手邊的一盤菜推到了對面,說道:“慢慢吃,慢慢聊,為什麼你現在成這樣了?”

坐在他對面的正是荷池坊的那個訟師,也正是當年在京都與範閒打第一個官司,後來又被範閒綁到江南去。替他在明家官司裡出了大力的重要人物 ̄ ̄宋世仁。

宋世仁有個匪號叫“富嘴兒”,又號稱天下第一狀師,向來行走官衙不濟,何至於淪落到如今沿街擺攤的地步?範閒當時在街上看著就覺著震驚,稍後才讓自己地屬下去將他請了過來,只是也不敢去抱月樓。

他眯眼看著滿臉頹喪面容的訟師,心裡雖然猜到了什麼,但依然忍不住開口問起了對方的近況。

宋世仁沒有吃菜,只是滋溜一聲喝了口白酒,深深地望了範閒兩眼。旋即嘆了一聲,苦笑三聲。卻無一言一語。

“說吧,是不是和我有關?”範閒問道。

宋世仁再嘆一口氣。沉默半晌後說道:“大人既然猜到,我也就不怕獻醜了,從江南迴來之後,同仁街坊還有那些大人們知道我在江南的風光,倒也將我高看了兩眼,又知道我是替大人您做事,更是個個對我點頭呵腰……只是後來卻是風聲為之一變。不知道為什麼,不但沒有人敢請我打官司,便是平素裡交好的友人也紛紛離我遠去。”

“不知道為什麼?”範閒嘆息說道:“你我都知道是為什麼。”

宋世仁苦笑道:“即便知道,難道又敢四處喊冤去?”

範閒沉默了下來,聽著宋世仁滿懷哀涼的述說,才知道原來這後幾個月裡。這位當初的天下第一訟師竟是過的如此悽慘。

不止是掙不到銀子的問題,而且似乎在一瞬間,整個慶國的官僚機構都開始針對宋世仁。京都府,刑部,甚至是禮部和太常寺都來找他地麻煩,各式各樣的藉口用了不少,反正是將他地家產如風吹雨打一般盡數剝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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