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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前面端坐著一個攬鏡獨照的身影,將卸妝油輕輕塗抹在臉上,以順時鐘的方向慢慢揉搓。
潔白無瑕的卸妝棉,輕如羽毛薄薄的一片,為多少愛美的女人卸去不潔的汙垢,留下最純淨的面板自由呼吸。
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抹,暗沉的色彩隨即染汙了那純潔的卸妝棉,如失去輕弦的鋼琴再也彈不出美麗的音符,它已經失去存在的價值。
一片、兩片、三片、四片……片片淪為腳下的垃圾,不再為人們所需要。
“她不怕沒關係,總有一樣會讓她害怕,是蠍子還是蜈蚣,她會希望收到什麼樣的禮物?”
恐懼嗎?
咯咯的笑聲溢滿一室,一排假睫毛被卸下,優雅的手對著下垂的眼袋擦拭,抹去那炭筆劃出的痕跡,慢慢地消滅眼角的衰老。
人生或許七十才開始,但是歲月的年輪卻不斷地往後退開,一半老邁一半年輕的臉龐,交織成童叟合體的詭異畫面。
那是一張男人的臉,也是一張女人的臉,他或她並沒有性別之分,不過是一張既陰柔且陽剛的臉譜,全靠化妝師的巧手裝扮。
一支眉筆,一塊粉餅,一條遮瑕膏,一盒蜜粉……加上色調下一的唇彩,人是可以千變萬化的,由老變少,由男人變女人,美醜自定。
包括聲音。
“下次該送她什麼呢?一隻蜥蜴還是一屋子蟑娜,或者她比較喜歡足以致命的虎頭蜂?”
咯……咯……咯……
令人興奮得尖叫呵!想起來就血脈僨張,好想快點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如同心愛的“他”在法庭上接受她毫不留情的批判,就這麼讓意氣風發的有為青年變成頹廢喪志的死囚。
她要付出代價了,死亡的陰影正一步步逼近,她將在死前享受一場盛大的饗宴,專為了款待她而精心籌備的。
快了、快了,得把她逼到瘋狂邊緣,才能品嚐到報復的快感。
“你送那些有的沒的能嚇到人嗎?我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只當是時下年輕人的惡作劇,你的‘創意'就只有這種程度不成?”
一道較為低沉的老音忽地揚起,嘲弄起家家酒似的小把戲,只靠蟲鼠蠍賜是嚇不了人的,要有更激烈的手段才能顯出復仇的決心。
一條人命值多少黃金,想來是無從計量的,誰能無愛無恨過一生。
“別在一旁冷嘲熱諷,你這死老太婆還不是沒什麼進展,整天那邊酸這邊痛要人伺候,毫無助益地浪費我的時間。”
另一道沙啞略沉的聲音出自唇色褪去一半的嘴,同樣不耐煩的責備老者的不是,怪她什麼事也沒做的直扯後腿。
“你敢叫我死老太婆,也不想想你在落魄沒飯吃的時候是誰拉了你一把?你還有臉在這裡數落我。”哼,不知感恩的畜生。
“用不著惡聲惡氣的討人情,你老了還不是賴給我養,我還沒嫌你一身病痛老是不死,霸著一間空房子準備當墓穴。”早該過繼給年輕人,省得將來得納高額的遺產稅。
“哼!你咒我死我偏不死,要不是你老纏著我兒子,讓他變得跟你一樣不男不女,他怎麼會受不了心理壓力而做出那種見不得人的事。”
落得她老年無依,獨自守著一問空蕩蕩的房子不知如何活下去。
“死女人,你說誰不男不女?我愛你兒子,他也愛我,我們彼此相愛,是你從中作梗讓我們無法在一起,你才是罪魁禍首!”
憤怒的咆哮聲激動地低吼,像受傷的小幼獸不許任何人碰觸牠的傷口,誰敢靠近牠就咬誰,不管對方是不是飼養牠的主人。
“什麼相愛?根本是你自己一相情願,我兒子不愛你,一點也不愛,他告訴我是受了你脅迫才下得下屈服,是你逼他愛你的。”惡魔,他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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