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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蘅很少傾訴。

大多時候是因為她沒有可以傾訴的物件。

在小時候她被欺負, 受凍捱餓,活得辛苦,自然是滿腹委屈。

可是母親逝去, 唯一對她好的蘇漪也根本無法插足紀家的事。

年幼的紀雲蘅抱著蘇漪的脖子哭訴那些不好,蘇漪聽後就上紀家鬧,最後的結局也只是被抓進衙門,吃了幾日的苦頭砸了很多銀錢才放出來。

蘇漪對這些無能為力, 只能年復一年地往紀家送銀子, 只以此期盼紀雲蘅能過得好一些。

隨著紀雲蘅漸漸長大, 她逐漸明白這些都是無用的。

就像她的哭訴改變不了自己的現狀, 還會讓蘇姨母徒增煩惱, 白白浪費銀子。

紀雲蘅漸漸學會沉默, 學會自己舔舐傷口, 無人傾訴, 於是眼淚就成了唯一的宣洩。

她方才聽許君赫說起過去時,思緒亂成一團。

想起曾經意氣風發的外祖父含冤而死,想起千嬌萬寵的孃親鬱鬱而終, 想起那些被掩埋的真相,那被無辜害死的太子, 紀雲蘅只覺得心痛,所以眼淚就順著落下來。

但許君赫嘴裡的笑話半真半假,他的指腹落在紀雲蘅的臉上,不知是接住了淚珠還是點在她眼角的那顆痣上,總之力道是極輕的。

他會少見地露出那麼一絲溫柔來,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除卻浮於表面的笑以外,還沉澱著許許多多別的情緒。

“不準再哭了。”他如此要求紀雲蘅, 只是語氣並不強硬,更像是打著商量一樣,“眼淚才是最無用的,知道嗎?”

紀雲蘅是沒想明白眼淚需要有什麼用處,但她忽然想到,她似乎沒有在許君赫的眼中看見過淚水。

不管是他身上負傷,狼狽地坐在那個小木屋裡,還是宮人傳報殷琅的後事,亦或是他瞎了的那些日子裡磕著碰著,他都從未流過一滴淚。

從前只聽別人說誰的骨頭硬,誰的骨頭軟。

紀雲蘅似懂非懂,認為所有人的骨頭都是相同的,沒有軟硬之分。

而今看著站在面前的許君赫,她才意識到,原來骨頭真的會分軟硬。

許君赫就有一身的硬骨頭,那些攻擊打在他身上會讓他痛,卻無法折斷他的骨。

“日後你只相信我的話,有什麼不知道的,直接來問我就是,不準再隱瞞。”

許君赫又霸道地要求她,“快答應。”

紀雲蘅茫然地“啊”了一聲,都來不及細細思考,在他的催促下應了一聲,“好。”

紀雲蘅想了想,又為自己解釋:“我沒有不信你。”

她對許君赫的確是非常信任的。

哪怕是杜巖先入為主地將太子說成她的外祖父,還說裴氏是被皇家所害,許君赫來泠州是為了殺掉能將供舊事翻案的證人。

紀雲蘅都並未選擇相信。

許君赫微挑眉梢,秋後算賬,“那先前姓杜的找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為何不告訴我?”

紀雲蘅就如實道:“我想,或許你知道了會生氣。”

許君赫心道他何止生氣,還要拔了那杜巖的舌頭,活剝了他的皮。

他冷笑一聲,“先前我眼睛瞎了,行事不便,老實了一陣,如今我眼睛好了,還能讓他們繼續耀武揚威不成?”

紀雲蘅縮了縮脖子,覺得他的笑容陰沉沉的,莫名帶著股戾氣。

隨後許君赫將兩幅畫都收了起來,本打算都給紀雲蘅,但紀雲蘅卻不收。

她覺得這畫十分珍貴,最好還是讓許君赫來儲存著。

許君赫自然沒有異議,更重要的是,他有點煩惱紀雲蘅要搬走的事。

本來是他瞎了眼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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