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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哭,可是卻不知該怎麼流淚,在絕望與惶恐之間遊離,唯一的感覺便是傷!傷!!傷!!!

絕望自己瞬間的心軟,惶恐自己須臾的停頓……究竟要怎樣才能心如頑石無堅不摧?裴衍禎!你欺人太甚!

我心中絞痛雙目一黑,便再無知覺。

……

再次醒來時,四周寂寂,帳外油燈如豆孱弱非常,我只覺額頭被碾過一般疼痛,伸手欲撫額際,卻怎麼也抽不出手來,待雙目漸漸適應這幽暗的光線後才依稀看清,一人渾身淋漓透溼正抓牢我的手坐於床畔,前額趴在交疊的手上,似石化入定一般紋絲不動。

我那隻手被握得近乎麻痺,只得伸出另一隻手去推,那人卻仍舊巋然不動,唯所觸之處一片灼燙……莫不竟是暈厥過去了?

我坐起身來正待喚人,便聽得兩聲“得得”叩門聲,原是寺裡的一個小師父來送薑湯,見我伸手在掰那人手指,搖搖頭道:“女施主不必做無用功,方才廟裡兩個會武的師兄合力也未能將這位施主拉開,方丈也來勸過,這位施主卻是軟硬不吃,溼衣都不肯換,執意守於榻前。”

“他……他昏過去了。”我打斷小師傅的話。

小和尚上前一看,便急急出門喚來兩個師父,二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將其手指掰開,那修長慘白的手指似在昏厥之中亦有意識,牢牢抓緊我的手,手臂緊繃,一絲一毫都不懈怠。

無法,總不好眼見廟裡的師父為難。我起身下了榻,讓兩位師父將他抬於榻上,我既不得掙脫,便只能由他握著手倚在榻旁竹凳上。

方丈給他把了脈,斷道:“這位施主脈象不穩,應曾罹患重症,稍有風吹雨淋必得風寒,須得靜養。更兼心脈鬱結凝滯,十二經脈受阻,心病之重,病入膏肓,藥石罔效,老衲現下開個方子也只能權作退熱去燒之用,治標不治本,唯有放下心中千鈞重,其病方得不治自愈。”

我聞言不語,老方丈嘆了一句,抄了個方子交給小師父。

榻上人被灌下藥後約摸一炷香的工夫便開始發汗,輾轉反側,眉頭緊皺囈語不斷。之後,不知夢見了什麼,面色益發青白,將我的一隻手越握越緊,力氣之大近乎要將我的一把指骨碾做齏粉。

我痛撥出聲。

他應聲乍然醒轉一下坐起,脫口便喚:“妙兒!”

我趁勢抽出手來,卻被那力道震得退了幾步直至門邊。

但見他從夢中驚醒,握了握空空如也的手心,臉上一片空白,僅有的一絲血色疾速褪去,一雙點漆烏目空蕩蕩悽惶惶,下一刻,便從榻上一躍而起,跣足於地,撞翻桌椅藥碗狼籍一片,一路摸索毫無章法。

“妙兒,你在哪裡?”

我不應不動抱攏身子蜷在門邊,埋頭於雙膝之間。

直到一雙冰涼的手小心翼翼地撫上我的脊背,卻又似被滾水燙著一般,急速一縮,聞得他呼吸一窒,下一刻,我便被他囫圇納入懷中。

“妙兒,你還在……還在……”一句劫後餘生一般的長長太息。

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假裝從此陌路呢?既然看不見了,那麼,便當不識、不知、不認得,再互不相見。作甚要這樣逼迫我,將我迫至退無可退的逼仄角落裡?

舊年成灰,經年蒙塵。那些凝滯了的時光被放出匣子,荏苒歲月四處流溢,輕描淡寫,伸手一拂,指尖便是一片荒蕪。

幾滴滾燙的液滴落在我的背上,濡溼了本就濡溼的衣裳。

“妙兒,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好嗎?兩年,整整七百三十六日……日日午夜夢迴都是絕望,心口斬刀瀝血……我可以習慣孤獨,習慣煎熬,習慣想念,卻永遠不能習慣看不見你……”

我木訥訥直直看著遠處,自言自語:“我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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