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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愧疚。”良久,沉霖先行打破了沉默,一矢中的,道破了淵忐忑無言的緣故。
淵仍是不語,她又說道:“換做我也會如此,事事難料,誰又能早知此事呢?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想起什麼似的,又道:“也不必說對不起。”
她一下子便把他所欲盡之言總結完了,原本之沉默是因無從說起,而下之沉默卻是因無話可說,他靜靜地望著她,不知說些什麼好,卻覺得同她說說話,應可減少她的痛楚。
“你……會不會很疼呢?”他結結巴巴地問道,明知定是疼痛難當,還是如此問了,覺著此時自己不似平時,連話也說得不利落了。
她咧嘴笑笑,說道:“還行,比原先好多了。”
似乎不是一個很好的話題,他又說道:“餓嗎?我讓他們做些吃的來。”
她也搖頭否決了,痛感大作的時候,怎會記得飢餓感呢?
似乎再提她的傷不是一個好話題,他便故作輕鬆道:“真想不到你會如此輕易地放過她呢,與我想象中的真是大相徑庭。”
她有些不滿地撇撇嘴,嘟囔道:“說得好像我以前無惡不作一般……我以前也不過是對一些阻礙我的人下了殺手而已,可沒怎麼折磨過他們吧。李芸琪都成這副模樣了,再這麼折騰她,且不說遭不遭報應吧,光是想想那張臉,做夢都會驚醒的。”
他低笑了兩聲道:“你似乎愈來愈善良了呢,算是找回了本性吧。”
“本性?”她並不苟同,她的本性怎麼說也不是善良吧。
他解釋道:“人之初,性本善。怎麼會不是本性呢?”又莫名其妙地低嘆兩聲:“似乎有點效果呢,也好。”只是聲音太小,她未聽見。
被他的話哽住了,她不知何言以對,只是搔搔腦袋,並不說話。
又陷入了僵硬的沉默中,還是她先開了口:“我的眼傷多久才會好?”疼尚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無法用眼,十分不便,這樣的黑暗也令她心慌。
他輕聲答道:“過幾日吧,到達千年雪山之時應可恢復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放心,即便你看不見,我也可代替你的雙眼,為你指路。”
她微微一怔,這樣的話無論如何聽著,皆覺得有些別樣的情感在裡頭,不禁又想起中午時那個未揭開謎底的謎題,讓她有些心慌,甚至超過了對暫時失明的不安。窗外拂來秋夜的晚風,掀起橘色的窗簾,好似秋葉飄零、幽燈明滅。她輕輕地攥起拳頭,有些忐忑地問道:“我……我想問你,那個謎題的答案。”或許只是做戲,或許只是假意,但她已不想逃避,挑明瞭說,兩人皆會好過些。
不曾料她會舊事重提,當時他也不過是一時興起,隨意應和了她幾聲,滿足她一時的惡作劇之心罷了,儘管那答案是肯定的。他有些猶豫,緩緩說道:“我……即便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吧。”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卻又那麼真實。
隔著紗布望著他,她仍能感到那一抹溫熱的目光正包裹著自己,她輕聲說:“說吧,早在雲暮城時我便想問你了,只是發生了太多事,一時間忘了。”其實在雲暮城時什麼也未發生,不過是她自己發現了什麼罷了。
本來猶豫不決的他,聽見了“雲暮城”三字,卻驀然清醒了一般,笑道:“其實只是我隨口說說的罷了,哪有什麼謎底呢?”若是她能看見,定能察覺他轉顏的瞬息,只是她看不見。
“是嗎?這樣啊……”她隨意接道,也不是失望,只是有些奇怪,不知他為何突然不說了,心中仍為那個謎底忐忑不安。是自己多慮了嗎?她暗自問道。
沉默總讓人想起很多東西,譬如眼下,似乎話題一再地出錯,陷入沉默後,她再次打破了它:“我想睡會兒。”兀自蓋上了被子,偏過頭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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