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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冷靜下來問:“為什麼?”
張建國只吐出了一個字:“夕。”
蘇於是消逝。
很長一段時間,張建國有一種錯覺,他以為蘇死了,她像是一滴水,被大海所吞噬,不復出現的可能,連同蘇一起消逝的還有對過往時光的回憶,他成為一具行屍走肉,麻木不仁地活著。
在蘇消逝後的不久,他沒心沒肺地娶了一個糧油管理站的女人。生了一個孩子,他給他取名叫張卓群。
第八回 蘇(4)
孩子成為他生活的全部。有時,他甚至誇張地想,張卓群是他在這世上得以苟活下去的力量,如果身邊一天沒有這孩子,他就會死。
每個月的月末,張建國會乘坐有軌電車繞大半個褐海抵達城郊的那所孤兒院。隔著柵欄,他尋覓一個小女孩。有幾次,他看見一個穿花裙子的小女孩坐在小小的鞦韆上,像只寂寞的蝴蝶,翩躚一般盪來盪去。他站在那兒抽支菸,遠遠地觀望,從來不曾靠近過。有幾次,他記得,他天真地幻想那個小女孩就是蘇所說的榛,他甚至想跨越過柵欄,對她說,榛,過來,到爸爸這來。隨著張卓群的不斷長大,這個調皮而乖巧的男孩漸漸讓他淡忘了榛,儘管如此,在他被孩子逗得開懷大笑的時候,也會忽然情緒低落下來,笑聲戛然而止,轉身走開,站在那裡一支接一支地抽菸。妻子從不責怪他,但神情裡的幽怨明顯可見。就是這些時候,張建國想起了那個為他所拋棄的孩子,她叫榛榛,他想象不出那個孩子的樣子了,他又看了看張卓群,把兩個孩子對比一番,想從孩子的眉眼之間看到榛的影子,可這一切是那樣的徒勞。他覺得自己承受著命運最殘酷的蹂躪、凌辱。一些夜裡,他會沒有由頭地驚醒,然後就是發瘧疾一樣的抽筋似的想榛,他害怕得像個孩子,因為他夢見的榛正在受苦,受著陌生人的白眼和虐待。他會哭。像個父親失去了親生骨肉那樣的哭泣,聲音被扭曲得像一條遍體鱗傷的蛇,面目猙獰。睡在他身邊的女人從睡夢中醒來,輕聲問:“你怎麼了?”他掩飾著自己的悲傷,又重新躺下,任眼淚滾過他的臉頰。他曾試圖去孤兒院找回榛,可當他以一個陌生人的姿態站在孤兒院那個新來的面目猙獰的女人面前,他變得啞口無言,他又害怕起來。
這是一個秘密。
在張卓群出生前的第三個月,蘇突然出現,鬼魅一樣站在他身後低沉著聲音喊他的名字,他幾乎無法辨認蘇的面容,但記憶的水面還是出現了裂紋,一些舊事漸漸復甦,他看見蘇的臉上籠了一層淡淡的蝴蝶斑,淺淺地笑著,分不清情緒的質地。
但一些東西還是漸漸堅硬起來,硌傷了他。
她懷中的孩子,像一枚銳利的釘子,將他釘在這讓人厭棄的角色裡,不能掙扎,如果試圖逃離,傷口將會被撕裂、拉開,皮開肉綻的疼痛將會擊倒他,他望著笑裡藏刀的蘇,頭暈目眩。
她說:“張建國,這是你的孩子。”
他說:“你說什麼?”
她又說了一遍,斬釘截鐵:“我懷裡抱著的是你的孩子,你和我的孩子。”
他說:“不可能。”
她說:“你狡辯也沒有用,這是你的骨肉,我生下她,是為了讓你記住一些事情,你拿捏報廢了我的青春,換回的就是我懷裡的這樣一個小東西。我現在帶她來找你,把她還給你,如果她是禍水,也是由你一手締造!”
他走過去,隔著一段距離看襁褓裡的孩子,內心存有微微的恐懼。陰天,有很小的雨,張建國本是撐著傘的,傘滾落到一側,偎依在牆角,是一條小巷,汙鄙,髒,不堪入目,電線杆上貼著五彩斑斕的廣告,天空被切割,逼仄的一條,巷口打彎的地方,幾個小男孩糾結在一起,哇啦哇啦地打成一團,難解難分,再往前一步就是一灘小小的積水,倒映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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