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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愛華怒從心頭起,下班回家碰到宋雅琴,直眉瞪眼過去就問:“那個宋惜惜就是你吧?”
宋雅琴先衝陶愛華一笑,還是不慌不忙不溫不火不親不熱不遠不近地一笑。在以前,陶愛華認為宋雅琴這樣笑,沒什麼,人家是文化人,人家斯文;但現在,宋雅琴這樣笑,在陶愛華眼裡,就有了輕慢和看不起的意思。所以,不等她宋雅琴笑容落停,陶愛華就真刀真槍地衝上去:“你為什麼不敢用真名?”
宋雅琴輕描淡寫地解釋:“文學創作一般用筆名。”
陶愛華被噎住,臉漲得通紅,她把宋雅琴堵在樓門口,大聲質問:“我又沒得罪你,你為什麼要醜化我?”
宋雅琴保持笑容,跟陶愛華解釋,文學創作,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陶愛華狂怒,反駁宋雅琴:“別以為我就不知道什麼叫文學,你那不叫高於生活,你那叫低於生活,我的生活不是你說的那樣。我要那麼寫你,你高興嗎?”
宋雅琴回答:“我無所謂。歡迎你寫。再說,我寫的是一個護士長,又沒有說她姓陶,叫陶愛華。”
這下陶愛華沒詞兒了。
宋雅琴揚長而去,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她不屑於和陶愛華這樣的人理論——在她眼裡,陶愛華的熱鬧,陶愛華的煩惱,都是那麼庸俗不堪。對於她來說,陶愛華的存在,除了給自己提供生活原型,沒有其他價值。
雅琴的那篇文章,魏海烽後來也看到了。魏海烽看到的時候比較晚,基本上全機關的人都看過了才輪到魏海烽。文章裡有一句話,對魏海烽的刺激比較深:判斷一個男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看他娶了什麼樣的女人。
魏海烽注意到宋雅琴在文章裡那種不動聲色的炫耀。她的“芳鄰”是一個庸俗無聊淺薄愚蠢的女人,一天到晚只知道鞭策自己的丈夫,在對自己的丈夫失望以後,又把工作重點轉移到兒子身上。這是一個既可憐又可悲的女人,她的丈夫、她的兒子都因為她,而生活得壓迫緊張。那是一種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筆調。魏海烽當時心裡想,女人,真是淺薄,丈夫剛剛做了基建處處長,自己就來悲嘆鄰居的生活。
魏海烽在“晚報事件”之後,有意無意地注意過宋雅琴。這是一個無論他怎樣注意,始終留不下任何印象的女人:她不難看,但也沒什麼特點,從來不化妝,眉目都淡淡的;彷彿對什麼都沒熱情,渾身上下一點熱火氣兒都沒有。但魏海烽總覺得她的矜持,實際上是一種拿捏出來的姿態,而不是性格使然。她並沒有清高到恃才傲物不食人間煙火,她還是食的。比如前幾年有一次機關組織旅遊,帶家屬的那種,她就很會來事兒。許明亮中午吃飯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飯菜質量不高啊,宋雅琴聽到耳朵裡,不聲不響去了賓館後廚,繫上圍裙,現有資源一組合,就給領導端上四菜一湯。都是家常菜,但樣樣精緻,許明亮吃得頻頻點頭,當著一桌子人的面誇獎趙通達福氣好,娶的老婆上得廳堂,入得廚房。這種事兒,陶愛華就不會,她也不是不懂得應該去討好老公的上司,但是她討好起來總是很吃力而且極不得要領。比如魏海烽把她介紹給廳長周山川,她居然能握著周山川的手說:“周廳長,老聽海烽在家說起您。”當著一飛機的人,魏海烽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周圍的人笑成一片,許明亮打趣說:“海烽有在家議論領導的習慣啊?不說我們還真不知道,說說說說,都在家說我們廳長什麼?”笑聲更響亮了,有的人笑出了眼淚。
陶愛華臉紅了,但嘴卻像開了的閘門,收也收不住:“海烽說咱們周廳長關心群眾,平易近人,沒有架子……”
所有的人笑得前仰後合,宋雅琴抿著嘴樂,一邊樂還一邊和趙通達換了個眼神。魏海烽不忍卒聽,趕緊把陶愛華攔住。事後,魏海烽為這事兒和陶愛華關起門來吵了一天。本來他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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