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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扯扯我的袖子,提醒我別對弗麗德莉克太殷勤。我生平最討厭的莫過於人與人之間相互折磨,尤其是風華正茂的年輕人,本可以胸懷坦蕩地盡情歡樂,可是他們卻彼此拿一些無聊的蠢事把不多幾天的好日子都糟蹋掉,等意識到浪費的光陰已經無法彌補時,已經太晚了。想到這些,我心裡感到十分惱火,因此,當我們傍晚時分回到牧師的院子裡,坐在桌旁喝牛奶,談起人世間的歡樂與痛苦時,我便忍不住接過話茬,真心實意地對心情不佳問題發了一通議論。——“我們人呵,”我開始說,“常常抱怨好日子這麼少,壞日子這麼多,我覺得,這種抱怨多半是沒有道理的。倘若我們豁達大度,盡情享受上帝每天賜給我們的幸福,那麼,如果遭到什麼不幸,我們也就會有足夠的力量去承受。”——“可是我們無力駕馭自己的情緒呀,”牧師夫人說,“這與我們的身體狀況關係很大!一個人要是身體不舒服,他就會覺得處處不對勁。”——我同意她的說法。——“那麼就把心情不佳看做一種病吧,”我接著說,“我們得問一問,有沒有辦法治呢?”——“這話說得對,”綠蒂說,“至少我相信,這在很大程度上要取決於我們自己。我自己就有切身體會。我要是受到戲弄,正當氣頭上,那我就一躍而起,到花園裡去唱幾支鄉村舞曲,來回走一走,煩惱就全消了。”——“這正是我要說的,”我說,“心情不佳同懶惰完全一樣,它本來就是一種懶惰。我們的天性就有此種傾向,可是,只要我們一旦有了振奮精神的力量,我們工作起來就會得心應手,並在工作中得到真正的快樂。”——弗麗德莉克凝神專注地聽著,但那位年輕人卻不同意我的意見,他反駁道,我們並不能主宰自己,尤其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們這裡談的是關於尷尬的感情問題,”我說,“這種感情是人人都想擺脫的;要是不試一試,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力量。當然,要是病了,就會到處求醫,為了恢復健康,最嚴的戒忌,最苦的藥他也不會拒絕。”——我注意到,那位誠實的老人也在費勁地聽著,以便參加我們的討論。於是我便提高嗓門,把話題轉向他。“牧師佈道時譴責各種罪惡,”我說,“但是我還從未聽到有誰從佈道席上對惡劣的情緒加以譴責過。”——“這事該由城裡的牧師來做,”他說,“農民的心情沒有不好的;偶爾講一講倒也不妨,至少對他夫人以及法官先生是個教育。”——聽了他的話,我們全都哈哈大笑,他也會心地笑了,笑得他咳嗽起來,我們的討論才暫時中斷。隨後,這位年輕人又開口了:“您說心情不佳是一種罪惡;我覺得,這種說法過分了。”——“絕不過分,”我回答,“惡劣情緒既害自己,又害親人,所以稱它為罪惡是恰當的。我們不能使彼此幸福,難道這還不夠,還非得互相搶奪各自心裡間或所得到的那點快樂不成?請您告訴我,有沒有這樣的人,他情緒惡劣,卻能將它藏於心中獨自承受,而不破壞周圍的快樂氣氛?或者這樣說吧,所謂心情不佳正是對於我們自己身份不配而內心感到沮喪以及對我們自己感到不滿的表現,而這種不滿又總是同被愚蠢的虛榮心煽動起來的妒忌聯絡在一起的。我們看到幸福的人,而我們卻偏要讓他們不幸,這是最讓人不能忍受的。”——綠蒂見我說話時激動的神情,便向我微微一笑,弗麗德莉克眼裡滾著的淚水鼓勵我繼續說下去。——“有的人控制著別人的心,”我說,“於是他便利用這個權力去掠奪別人心裡自動萌發的單純的快樂,這種人呀,真是可恨!世上任何饋贈和美意都無法補償我們自身片刻的歡樂,那被我們的暴君不自在的妒忌心所敗壞的片刻的歡樂。”
此刻,我的心裡充滿了萬千思緒和感慨;記憶起來的多少往事紛紛湧入我的靈魂,我眼裡不禁流出了淚水。
我大聲說道:“但願我們天天對自己說:你能為朋友所做的最好的事,莫過於讓他們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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