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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些琴奏名家,看著被置於一個黃口小兒手下的“摘雪”,心揪似絞,深深地感到惋惜。陛下這實在是暴殄天物啊!
直過了半晌,李眠兒才緩緩伸出白玉般的纖纖十指,在琴絃上頓住,然後微闔雙眼,閉塞五官,只餘心門敞開,讓靈魂走出,然後漫漫走向‘摘雪’,用隱形的觸角沿著琴身柔撫而過,一遍又一遍,終於,‘摘雪’醒過神來,漸漸地,她開始給予觸角以回應,於是觸角一個激靈,激動萬分,欣喜萬分。
就在這時,李眠兒十根蔥指嗖然而落,上來就是一個左右手輪抹,交替撥絃,先聲奪人之勢十足,瞬間,諾大的殿內流淌起‘摘雪’那銅打鐵鑄般的激越音符。
人人皆知‘摘雪’名頭,卻沒幾人有幸目睹這架傳世名琴,更沒幾人能親耳聽得其琴樂之聲。李眠兒素手這麼幾下輪抹,錚錚琴音不絕於耳,直擊聞者耳膜,震盪聽者心谷,尤其那些原先心揣鄙夷之人更覺動撼。
李眠兒的指力輕而不浮,重而不粗,很難想象這樣的指力實是出自一個十多歲的女兒家,不少人偷偷地抻出脖頸,覷向正在‘摘雪’上游動著雙臂,舞動著十指的李眠兒,只見她一直低眉闔目,正處一種完全忘我的狀態。
驀地,李眠兒停下左右輪抹的雙手,琴音因此戛然而止,殿內一片寂然無聲,人們瞪大雙眼,而此時的李眠兒亦睜開了雙眼,然眼神卻是空洞無光,一看便知其珠眸根本不曾聚焦於這殿內任何一處,她的靈魂早已出竅。
太宗皇帝定定地盯著李眠兒的雙手,果然,她的左手緩緩落弦,卻不是為按弦而落,卻用得原本應為右手的指法,勾剔抹挑起來。而右手緊隨其後而落,同樣採用的是右手指法,勾擘摘打。
看至此處,太宗皇帝直起身子,手捋髯須,眼露玩味,其餘聽眾亦是如此,有些目瞪口呆,要說此女不通琴法,似乎不大可能,然如此指法卻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委實十分之稀奇。
李眠兒重又微閉雙眸,完全沉浸在與‘摘雪’的神交魂配之中,她知道自己這般彈奏之法,祖先並不曾有此傳法,更沒有琴曲傳下,這完全是她自創的,而她此刻彈奏的曲子也是自己閒來無事譜就的。
孃親傳授的曲子她早已爛熟,久而久之便覺乏味,然平日又得練琴以慰親孃,於是自娛自樂,自創了不少曲目,今日呈獻的曲子便是其中最長的一首,也是情感最為激烈的一曲,名為《巔》,其曲風於這節日,於這殿上演奏頗為合宜。
原本她不想作此標新立異,然自‘摘雪’出現後,她的心念禁不住地開始搖擺,抑制不住的衝動,克止不了的躍躍欲試,於是她選擇了《巔》。
身雖囚於密園之中,體雖困於後宅之內,然魂卻從來無拘無束,她的心可以有如大鵬展翅,衝出洞穴,繞過峭壁,直飛雲天,在蒼天碧海之間翱翔,在叢林草原之上穿越,若是累了倦了,便棲息於群山之巔,真正地來去自由,隨心所欲。
琴音清越悠揚,婉轉流暢,宛如玄音,靈動九天,其樂音時而如雄鷹振翅、平地驚雷,時而又風入松林、雨淋芭蕉,時而也如黃鶯出谷、乳燕歸巢,令聽者如痴如醉。
臨近曲終,李眠兒一點一點地睜開眼來,眸中光華四射,她左右一掃,發現眾人皆痴醉,唯有一人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李眠兒不知為何此刻會毫不猶豫地迎視回去。
他們隔得並不遠,依稀可見彼此眸中自己的倒影,對視之下,二人皆未有任何動容,似乎只這麼瞧著,便已勝過任何言語交流。
可是……如果可以,還是能夠說兩句的好,周昱昭!
李眠兒輕輕一嘆,收回眼神,目視正在‘摘雪’身上浮動的指尖,然後緩緩收音。
直到琴絃停止顫動,餘音仍然繞樑不絕,人們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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