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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階噤聲,怎敢直呼其名的。”

布衫同窗緊張地阻止他,小聲道:“你別看那位女郎從宮裡出來了,看今日這架勢,宮裡還想求著她回去呢。也是,這位女郎背後既有唐家,又有三吳檀首富撐腰,脾氣硬得了不得,居然連皇后娘娘也不放在眼裡。那可是蠶宮啊,一朝國母祭蠶的地方……”

他話還未完,餘光卻見柳七郎帶著兩個僚友怒氣衝衝而來,當頭將一張紙甩在少年臉上。

“沈階,你好大膽子,敢作酸詩諷刺小爺,害得小爺被人譏笑!”

所謂捉刀客,便是一些胸無點墨捉貓鬥狗的公子哥養在門下的窮書生,有了詩會集宴,帶在身邊,讓他們代筆作些文章,好教這些王孫公子出個風頭。

有志氣的儒生不屑於此,肯幹這個的,就別再撿那二兩風骨。柳七郎方才用了這姓沈的代作的詩賦,卻被朋友點破,裡頭的典故明褒暗貶,諷他不學無術。這一來,柳七郎顏面掃地,大為惱火。

沈階目光淡漠,看著眼前的散騎常侍之子,抬腳在紙上碾了一腳。

“豎子!”柳七郎氣得踹上沈階小腿,下力之狠,頃刻讓少年疼白了臉。

那同窗忙道:“柳郎君且消消氣,有話好說,怎好動手?”

柳七郎冷笑道,“今日太子殿下大駕在此,小爺懶得與你糾纏,沒的晦氣。只是那顆許你的東珠,就別想要了。”

他揮袖向主苑中的貴人席位上一比,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神色:“看見了嗎,那才叫南朝金粉盡萃一家,風流雅望冠蓋一時!你,下庶之人,也配用東珠做藥引子?做人,還是要記得自家身份的。”

沈階垂在青衫一側的手掌慢慢蜷起,墨睫壓低,“閣下不過是與邵五串通一氣,想要戲耍我,從一開始,又何曾想過給我東珠?”

柳七郎不想居然被他看破內情,登時惱羞成怒。

他欲要發作,又恐錯過貴人的機緣,失了去太子殿下面前混個面熟的機會。故爾陰沉地瞪了沈階兩眼,甩袖而去。

“你早便知道,他們不會拿出東珠做酬勞?”同窗等柳郎君走遠,不解地小聲問,“那你何苦來哉?”

沈階動了一下左腿,鑽心地疼,眉鋒輕皺,不呻一聲。“他想誆我,自己又能得什麼好。”

他的目光轉向曲橋,白衣女郎卻已經不在那裡了。

那廂簪纓說罷,再不停留,斂袖下橋。

走出兩步,她忽又想起一句話,側目對佘通道:“我不通書史,近日翻書,也識得兩句話,深以為然:‘彈冠之操,日新於砥礪;皓皓之白,豈蒙以塵埃。’一併帶給皇后。”

園林四下放曠,帶著迴音的話語飄向四方。柳幛外那布衫同窗聽了,輕噫一聲,“此言卻怎的有些耳熟……”

下一刻,他萬分驚訝地轉看沈階,“這不是你……”

青衣少年郎目光大炙。

簪纓也記不得是哪本書上的話,一時浮上心頭,想說便說了。

這話是說給佘信聽的,何嘗不是說給太子聽。

李景煥聞言神色一變——她是皓皓清流,卻將中宮比作塵埃濁流,這樣大逆的話,她便當著眾人面前,毫不忌諱說了出來。

她還是想與他劃清界限。

“為什麼?”李景煥呢喃著,目光落在那她的右臂上。

難道她真的對皇宮有什麼刻骨之恨,難道他真的對她做過那些……不可原諒之事?

不,他決計不會。

簪纓不理其餘,一徑至王夫人面前辭行。王夫人看著這小女娘平靜的神態,心裡卻仍被一波三折的變故衝擊得心緒起伏,餘光掠過面沉如水跟過來的太子殿下,她暗自嘆息一聲。

今日設宴,本是穩坐釣魚臺,想著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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