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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口氣著實不小。

大江南北都流傳著衛覦身患怪疾,每逢十六便暴虐嗜殺的傳言。可除了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北魏君卿,誰敢詛咒他活不過兩年,誰又敢公然教唆流民造反?

“餅畫得不小,”衛覦忽的低嗤一聲,輕勾住簪纓冰涼的指尖,“別信。”

他一向知道簪纓對他身體的緊張勝過他自己。

同時簪纓也去拉他的手,仰頭道:“小舅舅別信他的。”

二人目光相對,衛覦便笑了。他這條命再怎麼朝不保夕,也輪不著一個無能小兒指手劃腳。

簪纓所知卻比衛覦更深一層。

她聯想到前世反軍攻進建康宮城的光景,細看一眼義兄的臉,藏住心緒,又輕扯了扯衛覦的手,想到第一個疑點:

“石子岡是你的人在守,廢太子豈能逃脫?”

衛覦道:“我留的人,只為看守著他親手替庾氏了結,此前不許他母子二人自盡,此後便歸隊覆命。哪能浪費在看管廢人身上。”

算時間門,就算京口那邊真有訊息傳到兗州,他已在來豫州的路上,錯過了也未可知。

簪纓頷首低說:“那也不必猜,當面認一認就清楚了。”她轉問龍莽:“人還在嗎?”

龍莽被他二人一應一和的默契看傻了,他原本做好了阿纓質問他為何不早說的準備,沒想到阿纓分外平靜,心裡反而愧疚起來。

他忙點頭說:“早捆起來了,現還在蕭城的莊子裡。你想見,我這就提溜過來。”

頓了頓,他坦然承認自己的私心:“妹子,我之前不說,是對大司馬小人之心了,是我不地道。你與大司馬,莫怪……”

“大哥不必多言,這都沒什麼。”

易地而處,簪纓不覺得龍莽藏私有何不對。是人哪能不自私,尤其聽到這種驚天秘聞,猶疑是再正常不過的。

她當即請兄長將那人矇眼捆住帶來。

龍莽去後,簪纓慢慢地轉身面對衛覦,假裝撒嬌地捏住大拇指與食指,比在柔媚的眸尾旁邊,“小舅舅,你可以迴避一下下嗎?我想自己處理。”

她不怕別的,只怕那人若真是李景煥,會洩出他是重生之人,那麼她的秘密也會跟著不保。

小舅舅好像會包容她的一切,但若知道她是死後復生的,涉及怪力亂神,又會如何看待她?

簪纓不想讓他看她的眼光發生變化。

“紅衣小菩薩,也有避人的事嗎?”衛覦捕捉到女子眉眼細微處的爛漫,忍不住逗她一句。

說罷方覺習慣成自然,今日不同往日,他不宜再這樣沒分寸,招她誤解。

他蘊然收了笑,不問緣由,“行,你自己看著辦。有事只管找我。”

簪纓看著他的背影,抬手正一正髮間門的墨玉簪,後知後覺,“他怎麼也聽說那風傳了……”

那個綽號出現在和尚口中,她只覺討厭,可被衛覦嗓音低沉地這麼喚,簪纓心裡卻

沁出一股甜絲絲的羞恥。

她繡面粉潤,咬唇低頭。

……

李景煥被關在一間門地窖裡。

仲冬的菜窖陰冷潮溼,泛著一股儲菜的嘔味。梯頂木板蓋的縫隙灑下稀薄光線,落在李景煥蒼白木然的臉上。

他的頭一直在疼。

自從記起前世完整的記憶,他的頭疼就再也沒好過,日以繼夜,如錐刺骨,彷彿應驗著前世他發下的那道雷殛加身的毒誓。

而這些日子一閉上眼,他眼前便是自己用刀捅進母后身體的那一幕。

血,手上都是血……

他在石子岡結廬而居的日子,眼睜睜看著他的母親日復一日在地上爬,口中發出汪汪喊叫,那些奉衛覦之令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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