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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東西都喝得。

視線飄向內殿裡模糊的人影,他開門見山,“母妃莫急,兒臣今日前來只求一事,求完便走,不會讓大祭司久等的。畢竟藥材撐著的身子,等久了就疲軟了。”

此話一出,昭貴妃的臉色倏然鐵青,他也不理會,自顧自做自己的事。

他抬手招呼阿梟,“跪下。”

待阿梟雙膝落地,又捏了茶杯上蓋,打出去,擊落阿梟頭上的太監官帽,若無其事道:“母妃,兒臣想確認,他是否真有痴傻之症。”

“棠兒。”昭貴妃嘴裡叫得親暱,聲音裡卻再無半分溫情,“求人辦事,還這樣口無遮攔嗎?”

陸棠鳶不甘示弱,淡淡地瞥了一眼內殿,平靜道:“母妃教訓的是。兒臣只是疑惑,為何兒臣與母族的性命,都比不上那個不服藥就無法行房的懦夫罷了。”

“放肆!”昭貴妃攥著蔽體的毛氅前襟起身,手掌拍在桌面上,震灑了手邊的茶水,“你還懂不懂尊卑廉恥!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別忘了你今天的榮華,都是我給的!”尊卑廉恥。

陸棠鳶覺得這四個字從母親嘴裡吐出,尤為可笑。

每一次到露華宮,他們母子之間,總是以爭吵作結,有時候,會附贈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譬如這次,母妃的手已然有了起勢。

但他忘了,這次隨行身邊的,不是逆來順受的小德子,而是一頭未經馴化的野獸,一頭對危險與敵意尤為明顯的野獸。

他閉眼等待耳光落在臉上,卻只聽見母妃的慘叫與重物墜地的聲音,他瞬間睜開了眼睛,“母親!”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母親再張揚跋扈,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何經得起這畜牲的拳腳?

昭貴妃橫躺在地,內殿的大祭司赤膊跑出來,先一步把人抱在懷裡,陸棠鳶的雙臂落了空,轉身一圈錘在了仍怒視母妃的畜牲身上。

“狗雜種,本宮不是叫你聽話嗎?!”

阿梟紋絲未動,只是消解了眼裡的怒氣,低垂眉眼,疑惑地跪在陸棠鳶腳邊。

“嗚”

阿梟探頭,試圖蹭蹭陸棠鳶的手背,卻被陸棠鳶甩開。這一甩帶著怒氣,指節磕到了阿梟的眼睛,染紅了阿梟的眼眶。

陸棠鳶無暇顧及,只是看著忍痛的母親和驚慌的大祭司。

“棠兒。”昭貴妃緩過勁兒來,破天荒的沒有發脾氣,而是盯緊了對面的阿梟,“他是什麼來頭?”

不管什麼身份,到了什麼境地,阿梟這樣的“怪胎”,於醫者,尤其是昭貴妃這樣醫德欠缺的醫者來說,都是稀世珍寶。

她就著大祭司的攙扶起身,身上的疼都忘了,行動不見絲毫異常。

陸棠鳶舒了口氣,語調重新平緩,“王誠從狼群裡綁回來的,來歷不明,兒臣怕有蹊蹺,特來請母妃診斷。”

昭貴妃撐著身側的赤膊男人坐回去,瞥了一眼陸棠鳶,“你制住他,讓本宮瞧瞧。”

陸棠鳶朝著阿梟低頭側目。

阿梟看不明白也聽不太懂,只知道陸棠鳶因為他的保護不高興了,不解,但聽話,“嗚”

陸棠鳶同樣看不懂他,不放心,拇指一直磋磨著無名指上的機關戒,防備著。

只見昭貴妃臉上沒了一點輕浮情態,專注地擺弄了兩下阿梟的頭,稍一用力,阿梟立刻呲牙低吼,昭貴妃還沒來得及收手後撤,重重一腳就落在了阿梟的臉上。

方才給阿梟沐浴,陸棠鳶鞋底沾了水,這一路走來又和了塵灰,此刻結結實實地給阿梟臉上添了個泥腳印。

阿梟懵住,眼角頃刻間蘊了滿眶淚水。可惜於在場三人而言,他的眼淚起不到任何動搖之用,他的眼淚因何而生,是否委屈,根本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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