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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同他溫言提醒了聲:“世子爺當心。”
當心。
他還能當心到哪兒去?
李乾這廝居然早就上朝去了!
太子爺不過是昨晚聽聞秦陌難得通了點人性,見夜色深幽,竟知道出門接晚歸的小妻子回家,覺得很有必要趁熱打鐵一下,才一大早又叫他倆聚到了一塊。
這頓飯吃得極其壓抑,令蘭殊難以呼吸。
她站在旁邊恭順地給少年侍菜,秦陌連頭都不抬一下,給他夾什麼,都不動筷。
她只能倒吸一口涼氣,試探道:“世子爺不想吃這些,不然讓後廚重新做?”
秦陌沉吟良久,抬首看見今天大廳帷簾後當值的,正是李乾貼心的劉公公。
劉公公正悄無聲息地用著他那雙豆大的眯眯眼,往這廂監視著他們的動靜。
秦陌只好低頭,把崔蘭殊給他夾的吃食,通通消滅乾淨。
一個兩個的,都來脅迫他!
秦陌左右掣肘,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個冤大頭。
他恨不能拍案而起,轉眼,崔蘭殊已經主動坐了下來。
面對他瑟瑟寒風般捲過的掃視目光,蘭殊垂眸,不疾不徐,小心翼翼地道:“我也有些餓了。”
秦陌倒沒有不讓她吃,只是那雙冷淡的眸子無意間落在她脖頸處,宛若被蛇蠍咬了一口,像是見到了什麼避之不及的怖物,迅速躲閃了過去。
蘭殊面板嬌嫩,稍微用力狠了,留下的印子好幾天才能消。
她已經盡力用脂粉遮擋了。
秦陌卻顯得煩躁不已,俯首一口氣喝完了最後的清粥,尋了個案牘尚未看完的由頭,火速退出了大廳。
少年這般叫人摸不著頭腦的態度,著實令蘭殊費解。
吃過早膳,蘭殊獨自一人回到掬月堂。
銀裳出去給她採買新的頭油了,蘭殊坐在妝臺前,下頜微揚,對著銅鏡,照了照自己慘烈的脖頸。
不過一會,屋門被人輕輕叩響。
秦陌的貼身小廝元吉走進院裡,給她送來了一瓶小玉罐。
“世子爺讓奴送來的,舒痕化瘀,頗有奇效。”
蘭殊指尖握著這小罐東西皺了許久的眉頭,有些回過味來。
再度抬手撫上了脖頸,摸了摸那圈勒痕。
明明就是他弄出的痕跡。
自己又半分見不得。
這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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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頸上的斑駁紅痕消下去之前,蘭殊識相地沒再闖入過少年的視線。
既要作長遠打算,她自然要先順著他的毛來薅的。
反正再過幾天,他就要帶她一起出門了。
總會有洽談的時候。
蘭殊心想。
二月,春風拂至,送寒迎暖。
這一日,李乾一下朝便回了東宮,私下召集秦陌與趙桓晉,再度到書房議事。
清珩院裡的白玉蘭開了滿枝頭,秦陌走出房門,路過玉蘭樹下的那汪靜悄悄的池水,腳步一頓,忽而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冷清感。
總覺得,那兒曾有過滿池的荷葉紅蓮。
明明自他入東宮起,那一脈碧水一直都是光禿禿的樣。
少年晃了晃思緒不明的腦袋,繼續朝匯賢堂走去。
一入門,那道修長的身影,仍舊恭敬地比他先來一步。
所有人只知趙桓晉十七歲發配邊疆充軍,二十四歲重回長安建功立業。
人人見他依如矜貴的翩翩君子,孰不知那肋骨下的一汪心思,早已是深不可測。
他的眼線遍佈各地。
哪兒有點風吹草動,皆逃不過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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