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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狐連忙趕走了狗,到了西屋廊下,也不敢亂動寶如要洗的衣服,只將枕套被面被裡等物拿了過來,打了水出來準備要洗。
寶如正在裡間梳頭,忽而回頭見野狐在外洗衣服,瞧那枕套頗有幾分眼熟,哎喲一聲跑了出來,撈起枕套叫道:&ldo;野狐,這是我自己的東西,我自己洗就好,你若無事,出去玩吧。&rdo;
野狐回頭,大哥一雙陰沉沉的眼睛,還在窗子裡盯著呢。
而大嫂霸佔了木盆,不肯叫他幫自己洗衣服。
野狐心說,做人怎麼就這麼難呢?
寶如撈起枕套,轉身進了屋子。拎幹後抽了把剪刀出來,細細的裁著邊兒。
其實她也是剛剛才想起來。同羅綺藏在妝奩裡的那封信,當時她沒捨得燒,季明德眼不見的時候,她給縫在自己的枕頭套裡了。
翻出信來,寶如跪在床沿上看著,左看右看也不敢相信這信裡的話會是真的。
若果真她是李代燁的女兒,而季明德又是李代瑁的兒子……
寶如閉著眼睛搖頭,暗暗叫道:不看不看,王八下蛋,這必是尹玉釗那廝搗的鬼,我才不上當了。皇家如今最缺的就是公主,萬一這信張揚出去,無論是不是,若叫李代瑁那些親王們知道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她去和親,送到突厥或者土蕃,再或者南詔,豈不這輩子都完了?
簾子一響,是季明德進來了。寶如連忙將封半濕的信藏在了袖子裡,問道:&ldo;小馬駒可買回來了?你聽我那驢叫的多哀。&rdo;
她解了一頭的長髮,新洗過,蓬鬆鬆軟綿綿的。季明德手撫過,說道:&ldo;若你覺得野狐用著不順手,我替你僱個婆子來,或者買個小丫頭,往後洗衣服這類的粗活兒,叫丫頭們幹去?&rdo;
寶如點了點頭,卻又道:&ldo;所以,季白不是你親爹?&rdo;
季明德糾正她:&ldo;季丁才是。&rdo;
寶如起了犟心,頂道:&ldo;當是李代瑁吧,那天在草堂寺,伯孃去找老太妃,肯定是為了這事兒。打小兒我就聽榮親王府來的嬤嬤們閒話過,說李代瑁當年酒後亂性,睡過個給老太妃看佛堂的丫頭。&rdo;
事實上季明德也不知道李代瑁那樣的人,怎麼會看上朱氏那樣一個豁唇婦人,聽寶如一說才明白,不過是近水樓臺,一場酒後亂性罷了。
一場酒後亂性的產物,朱氏還是個豁唇婦人,就算生出來的孩子不曾殘,李代瑁為了遮自己之恥,不惜橫掃秦州舉子,也要除掉他。
他道:&ldo;寶如,我早已過了必須得靠著父蔭才能出人頭地的年紀,也絕不會因為李代瑁當年種了顆種子,就低聲下氣,妄圖從他哪兒求個進士及第,我永遠是季丁的兒子。&rdo;
寶如重重點頭,道:&ldo;好,我也永遠是孃的兒媳婦。&rdo;天下間,她也找不到比楊氏更好的婆婆。
寶如默了片刻,道:&ldo;我想娘呢。&rdo;
僱人還是買丫頭,於季明德來說,都是多一份危險。若要找個能相伴寶如的人,其實楊氏最好,她一顆心全在寶如身上,兒子當了十幾年的土匪都一無所知的人,可見其心大。
季明德笑道:&ldo;哪你就給她寫信,只說我已中了進士,叫她收拾收拾,即刻找人結伴來長安。&rdo;
寶如暗道這人可真是臉大,李代瑁白紙黑字一個秦州舉子不錄,他只當自己已經上了杏榜了呢。
季明德見她不肯,磨墨提筆,親自寫了封信,寶如在旁看著,見他沉吟片刻,寫了個高中杏榜第七十一名,又是笑的樂不可吱,概因杏榜只錄七十人,第七十一,可不就是落榜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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