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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季明德頭越來越低，兩頰酒窩如裂，恰是方才殺季墨時那猙獰無比的笑：&ldo;你覺得胡安、季白、王定疆和季墨，誰死的更慘？&rdo;

寶如道：&ldo;胡安！&rdo;扒皮抽筋，她此生難忘的酷刑。

季明德一隻手在虛空裡輕輕一撈，聲調份外寒滲：&ldo;最殘忍的其實是下油鍋，熱油滾湯，下進鍋裡滾一圈，外酥裡嫩，鮮香撲鼻，油滋滋的炸著，皮一層層炸開，人還是活的……&rdo;

寶如一把捂上季明德的嘴：&ldo;求求你，別說了！&rdo;

&ldo;我是個惡人，做事不擇手段，招數皆陰損無比。你是我的乖乖小寶兒，可李少源不是……&rdo;他一字一頓，不像是在唬人。憑她被嚇軟，兩股顫顫，吊著他的臂膀打哆嗦。

寶如想起他搧在苦豆兒臉上的耳光，女人都下得了手去打的男人，他心裡並沒什麼底線，也非君子，是真正的惡人，魔鬼。

&ldo;往後但凡見他一回，你剜了我的眼睛。&rdo;寶如揚起兩根指頭，做個剜的姿勢。

一把將寶如拉入懷中，熱息灼燙的兩個吻壓上寶如的眼眸，半威脅半誘哄，季明德一邊吻了一下，仿如沓上兩個印戳，略抬起寶如的下頜。

寶如唇緊抿著，任他舌尖一下下勾劃，滿身仿如被熨燙過一般起著層層顫慄，在想像他將李少源下油鍋的可能性，就是不肯鬆開。

忽而，季明德一把將她箍入胸膛，血腥氣愈發濃烈，寶如不知道他今天殺了多少人，從白馬寺被伏殺到闖入王府別院殺人，他雖雙手未沾鮮血，可一身的血腥氣，整個人都沒有往日從容可愛了。

&ldo;對不起！&rdo;季明德撬不開寶如的嘴，挪唇在她耳側，一下下的輕吻著：&ldo;人之將死，本該無欲無貪著的，可伯孃不是，她拿死誘你，可她是我的生母，你說我該怎麼辦？&rdo;

他的生母自願以死為誘，要將寶如從季明德身邊帶走。季明德一遍遍說著：&ldo;對不起！&rdo;

朱氏徹底吐了一回痰，總算清醒了過來，叫方姨娘扶著，呆呆坐在床上。

胡蘭茵已包紮好了手，脖子上裹著紗布，是真的嚇壞了，側偎在臨窗的羅漢床上，正在抽噎。

季明德站在床頭，一臉青寒，寶如硬拉了幾把，他不肯坐。

朱氏正在拉著寶如的手述說當初苦豆兒的事情：&ldo;本來從秦州帶來的丫頭們就不多，蘭茵叫明德看管的緊，等閒不能出門，便出門，七八個土匪跟著，她漸漸也就不肯出門了。

便是有丫頭們逃了，我們也只能忍氣吞聲。苦豆兒逃的有些日子了，至於她和季墨是怎麼搭上線的，我們也不清楚。

她替季墨傳話，說福慧公主在邏些水土不服，病的厲害，心心念念只盼能見一回寶如，我也是痰迷心竅，就答應了季墨，把寶如送到邏些，給福慧公主做個伴兒。所以，這一回全是孃的錯，跟蘭茵一點關係都沒有。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不求你待蘭茵能有寶如的好，終歸她身子也給了你，你怎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就扎她的手？&rdo;

朱氏軟軟綿綿，將所有的錯誤全攬到了自己身上。

聽到身子都給了你那句，季明德鼻息略重，低頭去看寶如，她險險被人賣掉，在地道里熬了半日，唇略有些幹，斂著，泛著股子奇異的艷紅，一雙眸子秋水橫橫就掃了上來，恰掃到他的眼，隨即瞟開。

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說的大概就是這件事了。

季明德皺眉聽罷，說道：&ldo;歇著吧，往後霍廣義會親自鎮守洛陽，大嫂自己作孽，我不能給你留著了，她自有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