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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配得上給顧氏做兒媳婦，李少源自幼一戒尺一顆糖，連打帶哄，才教出寶如一手的字來，別人假摹，篡改的信他竟然都辯不出來，寶如頗覺得可笑。

李少源再去一趟秦州，當是去調查季明德身份的。既這些日子以來曲池坊清清靜靜，證明季墨在秦州一直替季明德頂著，李少源大約還在抓瞎，沒有查到季明德身上。

若季明德的土匪身份曝露，那長安就白來了，一個土匪，是絕對不可能考科舉的。也恰是因此，在威脅李代瑁的時候，他才會讓方昇平出面。

寶如覺得自己有必要跟李少源講講自己和季明德之間的事情，遂柔聲道：&ldo;明德不曾逼過我一分一毫，我是自願嫁的他，我們夫妻恩恩愛愛，長安人也都是看見的。

至於投毒之事，你當從長安查起，概因這與我們夫妻沒關係。&rdo;

見李少源閉口不言。寶如再近一步，低聲道：&ldo;求你了，我曾經過的那樣艱難，一府俱散，如今好容易找到一個可心可意的丈夫，能否，讓我把這順順遂遂的日子過下去？

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榮親王府就當我趙寶如是個死人，行不行？&rdo;

李少源去秦州七八天，沒有查到土旦一丁點的音訊，又將季明德的身世查了個底朝天，一遍一遍，卻是什麼都沒有查出來。

再走近前一步，李少源道：&ldo;那季明德待你可好？他是季明義的弟弟，季白這些年跟光祿寺做生意，雖不算有錢，但在秦州也算一方大商賈，他難道連這點銀子都沒有，非得要你出來拋頭露面，掙點小錢維持生計？&rdo;

說起這個，寶如又生氣了：&ldo;世子爺，當初您一手戒尺教我背《九章算術》，是用來算田地畝數，田糧收成的，我當初亦說，這東西晦澀難懂，我一輩子也用不到它，學它作甚？

可你那時候說，做榮親王府的世子妃，必須得學那些東西，概因我嫁過去要主中饋，要像王妃一樣打理整個王府的產業。

如今我雖不必打理一座王府，但也有一個家要操持，女子為不得官，出不得仕，不做點小賣買，在這長安城中還能做什麼？&rdo;

長安不易居，沒有祖蔭又沒有田糧土地的老百姓們，除了做點賣買，還能怎麼在這長安城中生存。

李少源自幼含著金鑰匙，從不曾操心過這些事一絲一毫，叫寶如駁了個啞口無言，旋著刀柄的手忽而一鬆，指著不遠處屬下所牽的馬道：&ldo;坐上來，我送你回家。&rdo;

寶如不好明著拒絕，卻也不上馬，兩人前後腳出了窄巷。

李少源跟在後面，道：&ldo;聽說你們越關山時，遭劫了？&rdo;

寶如點了點頭。

她身上這件繡著素曇花的湘裙隨風而曳，總攏成高高的芙蓉髻，方才跑的太急搖散了發，有兩捋在玉管似的脖頸間微拂著，若是曾經，還有婚約的時候，李少源不管不顧，上前抽了她頭上的髮簪，讓那一頭秀髮披散下來。

她披散著一頭烏髮，只穿件交衽小襖，在盛禧堂前舞劍的樣子，李世源此生都不能忘。

只看她這點窄窄瘦瘦的小肩膀，李少源不知道她是怎麼從風雪連天的關山裡走出去的。他道：&ldo;我全然不曾聽說此事，若聽說，我便爬，也會爬過去救你。&rdo;

李少源走了兩步，又止步：&ldo;我聽說他有兩房妻室。&rdo;

寶如停了停，卻不轉身：&ldo;另一房並不在長安，住在洛陽。&rdo;

李少源眉頭皺的愈發緊：&ldo;兩房妻室，你也肯嫁？&rdo;

當初他要娶她，可是在趙放面前指天發過誓，若非三十無子，絕不納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