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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緩緩往下，撫上寶如的臉。寶如忽而湊唇，咬上尹玉釗的手指，狠命一咬，恰似當日的苦豆兒，咬出血來，雙目迸著怒火：&ldo;我就在此睜眼看著，看你父子怎麼死。&rdo;

尹玉釗待她鬆了唇，也不揩那指上的血，盯著她的眼睛，語調溫柔到寶如簡直要起雞皮疙瘩：&ldo;寶如，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不介意你身子是否乾淨，也不介意你懷著別人的孩子，待到將來我父親成這江山之主，你想在那兒自由的飛，我便帶你去哪兒飛，好不好？&rdo;

人又不是鳥，生來豈會飛？

寶如別過眼，道：&ldo;人果真能飛，你此刻就該飛上天，讓蒼天看看你的黑心黑肺爛心腸，叫它化道閃電劈了你。&rdo;

尹繼業哈哈大笑，拍了拍尹玉釗的肩：&ldo;無毒不丈夫，到如今，我才信你是我兒子。&rdo;

他回頭，豺狼一般盯著寶如的臉，獰笑道：&ldo;小丫頭，你祖父一門，是老夫殺的。你姨娘那個賤貨，從嶺南到涼州，千人騎萬人踏，是叫人生生乾死的。

老夫是你們趙氏一門此生的剋星，便你那蠢蛋哥哥，也得死在老夫手上。&rdo;

寶如道：&ldo;為何？國公爺，人做惡，總得有個原因，你為何要對我們趙氏一族趕盡殺絕？&rdo;

尹繼業頭髮花白，滿身酒氣，兩目似鷹般盯著寶如：&ldo;沒有為什麼。弱者被人踐踏，強者擁有一切，這便是人的宿命。你是弱者，但偏偏總是逃不開權力爭鬥，就別怪自己一再遭人踐踏。&rdo;

寶如道：&ldo;正如您所說，我不過一個弱女子。若非你們追的太緊，那份血諭，我永遠都不會拿出來。何苦非得要殺我們全家？&rdo;

尹繼業笑寶如的不懂事：&ldo;傻孩子，依太后娘娘的意思，像你這種貨色，就該被賣到青樓，叫千人踏，萬人騎，狗屁的血諭，連你一起都將葬送。

是李代瑁枉開一面，要放你回秦州，讓你慢慢兒的吐口，死的乾淨點兒。可太后怎麼會願意呢？她要誰死，天長日久，那個人就必須死。你是，你的族人也是。所以，你死的越慘，老夫越能討得太后娘娘歡心。&rdo;

寶如道：&ldo;季明德不會放過你的。&rdo;

尹繼業仰天長笑：&ldo;他倒是想，可惜老夫計高一籌。一個秦州小匪，屢次壞老夫的好事。明日我便將你高高掛在旗杆，他若不肯扔械投降，我更命人往你身上射箭，將你射成個箭簍子，看他從是不從。&rdo;

寶如輕噓了口氣：&ldo;地獄空蕩蕩，惡鬼在人間，說的，就是國公爺您呢。&rdo;

就這樣，隔著一座樓，季明德連著幾日無休，寸步不離的盯著薛育義，卻不知道自己最軟的軟肋，已經落到了尹繼業手中。

有四個一看就是訓練有素，身帶功夫的婢子一眼不眨監視著寶如。

繩索綑紮的太緊，寶如要那婢子扶著，才能躺到床上去。到了這種關鍵時刻，最重要的就是儲存體力，保養好自己的身體。

寶如睡到半夜，外面的歌舞歡笑聲不休，遂又掙扎著爬了起來：&ldo;好姐姐們，好歹解開繩子，讓我解個溺，好不好？&rdo;

兩個壯婦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道：&ldo;大都督說了，趙姑娘心機之賊，天下無敵。要尿你就尿在褲子裡，待事情完了，侍衛長會替你換褲子的。&rdo;

倆人再相視，又是一陣怪笑。

寶如於是又躺了回去，外面吵吵鬧鬧，她還叫人捆成個蝦球一樣，居然也睡著了。

這一天是十月初四，是皇帝出城，要去檢閱回紇騎兵的日子。

李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