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妙欲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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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迴光返照後，林嘯又老。

他有些遺憾，沒有血色的唇有些開裂，嗓子像是將要消散的風眼，聲音沙啞，道：“先前我強提修為，只為突破自己極限，想體會飛行的感覺，藉著風，才勉強滑翔二十里地。可惜現在已經沒有氣力帶你去遊覽天上風光了。”

南瀟搖了搖頭，輕輕拽著老人的袖子，紅著眼睛安慰：“林嘯爺爺，我不要緊的。”

老人很是愛憐，抿著嘴，輕笑著說：“我死後，不用為我收屍，這一處破廟我看挺好的，要了！想我孤苦一生，死後還能與被世人遺忘的神像同眠，也不算孤單。”

說罷，小女孩南瀟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到廟外。

南瀟跌坐在地，在其腳邊，還躺著一枚蠶豆大小的月牙形狀的玉佩。

這玉佩呈溫暖的橙黃色，上有幾道光影在流動，想必被施展了仙家手段，看上去很是不凡。

“林嘯爺爺！”

南瀟沒有撿起玉佩，她哭著想跑回廟內，但是身前像是有一股屏障，無論她怎麼強闖或是繞路，都無法突破過去。

“此地再向南二十里地便為蜀道青崖福地。小姑娘，那枚玉佩為我的法器，之後若是有人與你為難，可以憑藉這枚玉佩，尋找紫鹿長老，他為我的恩師，料想不會為難與你……”

老人站在破廟內，隔著門，笑著囑咐。

南瀟神色哀傷，卻不再哭泣。

蹲下身捧起玉佩，將之鄭重收入懷中。

她已經猜到老人在交代後事了。

“我死後，不用為我太過悲傷，更不用挖墳立碑。這裡是我的終點，但同樣也是你的起點。因此，我未曾領略過的大好風光，還請小姑娘，不，是救命恩人，而且你救命的人替我領略了！”

老人朝著小女孩揮了揮手，然後臍下射出數十根青色細絲，竟然直接將破廟的承重牆洞穿。

“轟隆隆——”

被荒廢不知道多少時日的破廟瞬間坍塌。

老人的選擇，乾淨利落。

天地彷彿失聲。

剛剛獲得南瀟這個名字的小女孩，被迫旁觀了這一切。

她站在廢墟之上，像是被抽走了渾身力氣，軟趴趴跪倒在地。

眼眶裡掉落出大顆大顆的淚珠，身子微微抽搐著，拼命忍著，不願意大聲哭出來。

才恢復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滿是血絲。

第二次了。

親友死在自己面前，而她卻無能為力。

這種超出個人能力的絕望，讓年僅六七歲的小女孩難以承受。

但並非是不能承受。

孤身一人的她，必須負重前行。

南瀟很清楚。

她不能倒下。

破廟坍圮，月牙玉佩在林嘯身死後便再沒有朦朧的光影流淌。

貼著粗布麻衣，南瀟依舊能感受到那股微弱且柔和的溫玉。

時間是冷漠的，超然地荏苒。

日薄西山，離鳥歸林。

南瀟緊咬著嘴唇，小手握拳，因過於用力，指關節都有些發白。

在最後看了一眼廢墟之後，她轉身離開。

未來山遙水遠，道阻且長。

她不能悲傷太久。

南瀟，難笑。

終有一日，她要讓那些罪該萬死的人，為逝者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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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北去。

便可看到村落。

村落之後，是鎮縣。

再往外，是州郡，是都城。

南瀟循著記憶，尋找林嘯生前囑託的機緣之地。

南瀟漫步前行，遠遠地，便看到了此行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