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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沒有哪次,你不是對我坦蕩蕩。就連他親了你一口,你都那麼老實地跟我講。”
“就是那一次,我唯一一次對你說了謊。”
“你不要講,你不要講,讓我想一想。”
“你不用想,我這就對你講。那一夜,他把我抱進了柴火房。”
“你不要講,你不要講,死了這世界,也不要對我講。”
“那一夜,我撕心裂肺……完了之後,他還拿那東西對著我的嘴,像推礱的鉤一樣。……推礱,唧咕,駕——推礱,唧咕,駕——奶奶教我的兒歌,你還會不會唱?”
那是白白的微暖的月光,灑在樟樹影下的曬穀坪上,她奶奶佝僂的手臂模仿著推磨的動作形象,野香興沖沖地坐在我的脊背上,我是一匹馬,圍著土坪打著轉轉,“推礱,唧咕,駕——推礱,唧咕,駕——”奶奶哼哼著不知幾時傳下來的歌謠,白髮蒼蒼,整個山村,都像夢一樣。
“這個狗孃養的,沒有一點人樣!”從來把爆粗口作為恥辱的我,第一次罵得滿臉猙獰,心口打顫。
“不許你這麼說!”
“為什麼?”
“你忘了,那時我第一想嫁的就是他,第二才是你!”
“我知道,你說過,但你還小,那還不是時候。”
“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
“啊?什麼?”
“虧你還是語文老師!賴連長說的,他說古代的公主十六歲就可以破瓜,這是感情最純潔,最濃的時候。”
“他騙你!”我恨得咬牙切齒,“他除了會唱點革命紅歌,怎麼會懂得古詩詞?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當閃電閃了三百八十四鞭的時候,他又在我嘴邊抖了抖他的礱鉤。”
“你騙我!這是什麼時候,有精神數閃電的鞭子?”
“你忘了?賴連長講給我倆的故事,關雲長刮骨取毒,看人家下棋,轉移了痛的注意力。”
“你是痛嗎?”
“背上是痛,但是……”我看到野香的臉龐,又可恥地紅了。
我擰著她的臉頰:“你,就不會反抗?”
“那把黑亮的槍,在我的左臂旁,有一種燒火棍一樣的悶熱,我的心裡發慌,我的嗓子發癢。當我數到第三百九十九鞭的時候,他留下一個信封,一句話沒說,消失在了夜的黑暗裡。雨,更大了,雷聲卻小了,閃電沒有了,這夜晚,暗成了一團。”
“會不會是傳說中的流氓?就是《故事會》中常常寫的那種採花大盜?”
“你傻了瓜蛋。我和啞巴拆開這封信,裡面足足有鈔票30張!”
“30元?”
“10塊錢!”
“哦,300塊!我的工資是28塊5,差不多相當於我一年的工資。他就沒寫幾個字嗎?”
“寫了。
“親愛的野香:
別來無恙!炮聲震聾了我的耳朵,但你的歌聲還在我耳旁迴響。聽說了你右眼已盲,我心實在悲傷。原諒我的失言,又是你讓我夜夜失眠,沒有你的夜晚,我多次想自我了斷。附上一點我的積蓄,表示我對你的心意。我還會回來的,如果月亮圓得像你那時候的臉。
“落款是:你永遠的賴連長。”
“後來呢?他來了嗎?”我期待著她的否定的回答。
“說你傻,真是讀書的傻。不來,這把刀又怎麼來的?
“每次來,都附上300塊,還有那些肉麻的話。”
“啞巴呢?不把他撕了?”
“一回生,二回熟。他們先喝酒,我們後做事,他繼續喝,我們繼續做。要不然,我怎裝得上這隻眼睛。”
“既生瑜,何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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