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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素素終是記掛愛兒,說道:「他擄去無忌,定是要逼問義兄的下落,不知無忌肯不肯說。」張翠山昂然道:「無忌倘若說了出來,還能是我們的孩兒麼?」殷素素道:「對!他一定不會說的。」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張翠山忙問:「怎麼啦?」殷素素哽咽道:「無忌不說,那惡賊……那惡賊定會逼他打他,說不定還會用……用毒刑。」

俞蓮舟嘆了口氣。張翠山道:「玉不琢,不成器,讓這孩子經歷些艱難困苦,未必沒好處。」他話是這麼說,但想到愛子此時不免婉轉呻吟,正在忍受極大痛楚,又不勝悲憤憐惜。然而若他這時正平平安安地睡著,那定已說出了謝遜的下落,如此忘恩負義,卻比挨受毒刑又壞得多。張翠山心想:「寧可他即刻死了,也勝於做無義小人。」轉眼望了妻子一眼,見她目光中流露出哀苦乞憐的神色,驀地一驚:「那惡賊倘若趕來,以無忌的性命相脅,說不定素素便要屈服。」說道:「二哥,你好些了麼?」

他師兄弟自幼同門學藝,一句話一一個眼色之間,往往便可心意相通。俞蓮舟一瞧他夫婦二人的神色,已明白張翠山用意,說道:「好,咱們連夜趕路。」

三人乘黑繞道,盡揀荒僻小路而行。三人最害怕的,倒不是那人追來下手殺了自己,而是怕他在自己眼前,將諸般慘酷手段加於無忌之身。

如此朝宿宵行,差幸一路無事。但殷素素心懸愛子,山中夜騎,又受了風露,忽然生起病來。張翠山僱了兩輛騾車,讓俞蓮舟和殷素素分別乘坐,自己騎馬在旁衛護。這日過了襄陽,到太平店鎮上一家客店投宿。

張翠山安頓好了師兄,正要回自己房去,忽然一條漢子掀開門簾,闖進房來。這漢子身穿青布短衫褲,手提馬鞭,打扮似是個趕腳的車夫。他向俞張二人瞪了一眼,冷笑一聲,轉身便走。張翠山知他不懷好意,心下惱他無禮,眼見那漢子摔下的門簾盪向身前,左手抓住門簾,暗運內勁,向外送出。門簾的下擺飛了起來,啪的一聲,結結實實打在他背心。

那漢子身子一晃,跌了個狗吃屎,爬起身來,喝道:「武當派的小賊,死到臨頭,還敢逞兇!」口中這般說,腳下卻不敢有絲毫停留,逕往外走,但腳步踉蹌,適才吃門簾這麼一擊,受創竟然不輕。

俞蓮舟瞧在眼裡,並不說話。到得傍晚,張翠山道:「二哥,咱們動身吧!」俞蓮舟道:「不,今晚不走,明天一早再走。」張翠山微一轉念,已明白了他心意,登時豪氣勃發,說道:「不錯!此處離本山已不過兩天路程,咱師兄弟再不濟,也不能墮了師門威風。在武當山腳下,兀自朝宿晚行地趕路避人,那算什麼話?」

俞蓮舟微笑道:「反正行藏已露,且瞧瞧武當派的弟子如何死到臨頭。」

兩人一起走到張翠山房中,並肩坐在炕上,閉目打坐。這一晚紙窗之外,屋頂之上,總有七八人來來去去地窺伺,但再也不敢進房滋擾了。殷素素昏昏沉沉地睡著。俞張二人也不去理會屋外敵人。次日用過早飯後動身。俞蓮舟坐在騾車之中,叫車夫去了車廂的四壁,四邊空蕩蕩的,便於觀看。

只走出太平店鎮甸數裡,便有三乘馬自東追了上來,跟在騾車之後,相距十餘丈,不即不離地躡著。再走數裡,只見前面四名騎者候在道旁,待俞蓮舟一行過去,四乘馬便跟在後面。數裡之後,又有四乘馬加入,前後已共有十一人。趕車的驚慌起來,悄聲對張翠山道:「客官,這些人路道不正,遮莫是強人?須得小心在意。」張翠山在中午打尖之處,又多了六人,這些人打扮各不相同,有的衣飾富麗,有的卻似販夫走卒,但人人身上均帶兵刃。一干人只聲不出,聽不出口音,但大都身材瘦小、膚色黝黑,似乎來自南方。到得午後,已增到二十一人。有幾個大膽的縱馬逼近,到距騾車兩三丈處這才勒馬不前。俞蓮舟在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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