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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是睡的略有些熱，想出門透透氣，一走下臺階，竟然看見鶴奴坐在那兒。

&ldo;嗯?&rdo;他抬眉道：&ldo;你怎麼在這裡?&rdo;

鶴奴披散著長發，也披著寢衣，想來是睡不著。

月光下，他的眼眸如墨玉般溫潤，臉上依舊是笑意淺淺，只捧著臉慢慢道：&ldo;我想我爹孃了。&rdo;

你不是孤兒嗎……

&ldo;我不知道我爹孃是誰，&rdo;鶴奴沒有管陸炳在自己的身旁坐下，只自說自話道：&ldo;但是我看見別人都有，我就也很想有。&rdo;

&ldo;大概，就是這世上沒個沾親帶故的牽掛吧。&rdo;

他坐在皇帝的寢宮外，大概也是想離自己心中的家人近一點。

畢竟那天，皇上讓他喊一聲哥。

清涼夜色如水，陸炳聞著草木的沁人淡香，慢慢道：&ldo;我其實，一直很不明白一點。&rdo;

鶴奴瞥向他，眨眨眼道：&ldo;嗯?&rdo;

&ldo;你好像一直在笑。&rdo;陸炳跟他已相識數月，如今也算是朋友了：&ldo;我原先疑心，你為什麼見著皇上沒幾天就親切的跟至交一樣，後來發現這是你在府邸裡自小察言觀色學會的，也不足為奇了。&rdo;

皇上喜歡被親近的感覺，他就刻意放肆，好讓皇上能對他好一點。

&ldo;可是，我這幾個月裡，無論是宮裡內外發生什麼，都見你面帶笑意。&rdo;

這種笑容不輕浮粗淺，反而跟畫中的送財童子一般，讓人心裡多了幾分親切。

但就跟面具似的，好像永遠都摘不下來了。

&ldo;你想知道麼?&rdo;鶴奴捧著臉看向遠處的紫闕朱閣，慢悠悠道：&ldo;說起來挺慘的，但是你別心疼我。&rdo;

&ldo;我現在日子過得很好，用不著誰心疼。&rdo;

陸炳略緊了緊袍子，只低低嗯了一聲。

&ldo;從前袁府裡醃臢事情太多，人人都心懷鬼胎。那些小妾們少爺們受了委屈，就來折磨我們這些下人。&rdo;鶴奴不緊不慢的講著，彷彿在說別人的故事：&ldo;拿鞭子吊起來毒打那都是家常便飯，偶爾鞭子上還帶著刺，一鉤就能掀掉一層皮。&rdo;

&ldo;可是，這袁府上下都巴望著老爺高升，成天都在燒香拜佛求個榮華富貴，&rdo;鶴奴垂下眸子，瞥了眼自己袖子上繁複細緻的刺繡，淡淡道：&ldo;越是如此，越不讓人哭。&rdo;

&ldo;若是哭了，便喪氣了。&rdo;

他的聲音依舊清澈乾淨，哪怕說起這些塵封的往事，都有種殘忍的娓娓道來之感。

陸炳抬頭望著天上的星辰，半晌沒有說話。

見陸大人毫無反應，鶴奴索性把這些都講完，也算讓心裡爽快些。

&ldo;若臉上不喜氣洋洋的，更要加倍罰，甚至斷食斷水，讓下人難受到哭不出來為止‐‐他們管這個叫立規矩。&rdo;鶴奴也覺得有些冷，把寢衣捂緊了些。

&ldo;我也不知道老爺爺把我抱去袁府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但我這被立了幾道規矩以後，被打了還跟拜年似的咬著牙笑容滿面，也算學了個十成十。&rdo;

他搓了搓手，慢慢道：&ldo;也得虧最後遇到的是皇上。&rdo;

陸炳想了半天，索性如虞璁從前那般，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ldo;這些東西，你都不要跟皇上講。&rdo;

&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