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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孟揚肅著臉，抿嘴不語，眼中依舊只有她，腳步仍不停歇。

這樣的一個男人，磐石一般鎮定，渾身有駭人的力量，逼令降龍不敢造次。

江水行將淹到他的下頦，再往前數尺必遭滅頂。

他沒那個膽，虛張聲勢而已。降龍到了這時候，還不遺餘力瞧扁他，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自我安撫心神，不破他嚇得魂飛魄散。

&ldo;不要過來，你回去，回去好嗎？我求你。&rdo;仙兒不明白他何以如此。

是為了彰顯剛毅卓絕、不輕易妥協的梟雄性格？還是藉機向眾人昭示唯我獨尊的狂驚霸氣？

總之，他置死生於度外的行止絕不是為了她，在他眼裡，女人可以恩愛、可以纏綿，但不可以傾心相屬……仙兒拒絕相信。

&ldo;我既然來了，就沒有空著手回去的道理。&rdo;仙兒是他一手創造的，為他所擁有，他來要回自己的女人乃天經地義的事。

&ldo;你不走，很快便會被大水吞噬，要不了多久，就……就將一命嗚呼。&rdo;她雖然恨他，卻依然不忍心見他無辜喪命。

&ldo;早在五年前我已經死過一次，徹徹底底了無生趣。今日再死一次也未嘗不可。&rdo;他不怕死，但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任誰也別想脅迫他。當年他之所以忍辱偷生，為的便是向蒼天證明他絕不認輸，他要知恩圖報，一切羞辱、殘害、欺凌，他也勢將一併討回。

很快，整個疲乏的艷陽已遭沒頂，大地空餘一片青暉。

楚孟揚無限倨傲，仰視光怪陸離的天際，與降龍挑釁地對峙。

&ldo;蒼龍，回去！&rdo;

驀地，傳來一聲嬌叱，那猛吐火焰的蒼龍立刻乖乖的鳴金收兵，潛入雲層。

楚孟揚大是詫異，這位女子的聲音恁地熟悉，彷彿是……古剎中拔刀相助的俠女！他遊目四顧，拚命尋找她的蹤影，卻遍尋不著。

慌亂中，沒注意到方才猶淹至頸項的江水，剎那一古腦地退得乾乾淨淨，降龍也自動消失。

終於……只剩下他二人。

&ldo;不必枉費心思，何仙姑走了。&rdo;仙兒見罡風已靖，心中巨石才妥妥噹噹放了下來。

&ldo;她是何仙姑？&rdo;與恩人緣慳一面，可惜。

&ldo;嗯。是南海的何仙姑，掌管三江六河，你認得她？&rdo;

&ldo;應該是吧，數年前她曾救我一命。&rdo;楚孟揚淒婉一嘆，眉宇間現出無盡滄桑。

&ldo;咦？你的際遇的確異於常人。&rdo;仙兒索然回身，提起裙擺，準備離去。

&ldo;你上哪兒去？&rdo;他忙擋住去路。

&ldo;回洛陽城亳山上。&rdo;除了找個隱密偏僻的地方修煉，否則她還能上哪兒去。

&ldo;你不能一走了之。&rdo;楚孟揚猿臂一伸，輕易攫獲她的雙肩，&ldo;你是我的──&rdo;

&ldo;你的什麼？&rdo;仙兒咄咄追問。她要他一個交代，一個明確的告知，她在他心目中究竟佔多少分量？

&ldo;我的女人。&rdo;

&ldo;僅僅如此？你眾多女人當中的一個？&rdo;她的心如一片鴻毛，迅速飄向幽暗的深淵……&ldo;可見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嘛。&rdo;她忿恨地揚起下巴，直視他的黑瞳。

天！他耳鬢全白了，一下子猶似老了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