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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兩人從外面回到官驛，元酀先去沐浴，回到房間，期思正坐在他屋內桌案前練字，旁邊擱著一摞元酀手下送來的文書信報。

&ldo;先前還沒覺得，如今你都到昌煜了，要辦的公務還這麼多，簡直跟肅帝陛下一般忙碌。&rdo;期思聽見他腳步聲，低頭寫著最後幾筆說道。

元酀頭髮未束，初冬時節也只穿一身單袍，走過來便帶來一陣熟悉的好聞氣息，讓人想到曠野和高山。

他隨手拿起那摞文書最上面一封拆開看了看，接過期思正要放下的狼毫筆，在文書上劃了幾筆，說：&ldo;弘吉剌城的人辦事利落，臨潢那邊的卻一個個沒有主意，膽小得很，大小事都要問，合該好好訓練一番。&rdo;

期思笑道：&ldo;興許大涼王就是要讓你整治整治臨潢的繁瑣風氣。&rdo;

元酀合起文書放到一邊，將筆擱下，看看期思方才寫的一張字，贊道：&ldo;剛柔並濟，風骨卓然，與重逸的字倒是不像。&rdo;

期思卻將墨跡晾乾的字折了起來，說道：&ldo;我的字是我娘教的，你若見過她，便明白她是字如其人。&rdo;

第90章 緩和

元酀認真地看著期思，目光溫暖：&ldo;她一定很美。&rdo;

&ldo;其實她的樣貌我已經記不清晰了，我七八歲時她病故，但我記得院子裡那株梅樹開花落雪時，她在樹下練劍時的身法，還有教我讀書寫字時溫柔的感覺。&rdo;期思回憶起娘親，眼角不自覺地彎起來。

元酀不在乎期思的身份，但也知道外界關於晉國皇子的說法，他靠在桌案上看著期思問道：&ldo;晉國朝中將你接回去時，你才知道自己的身份？&rdo;

期思停頓片刻，目光專注地停留在元酀臉上，他說道：&ldo;元酀，我想跟你說一些事情。&rdo;

元酀也看著他，似乎感受到期思要說的事非同尋常：&ldo;這外面都由我的人控制著，儘管講便是，不必擔心。&rdo;

期思朝他一笑，眼睛映著屋內溫暖燭光，說道：&ldo;元酀，我的名字不是虞珂，我叫期思，瑞期思。&rdo;

元酀目光凝滯了一瞬，有些驚訝，隨即意識到什麼，像是重新認識期思一般，仔細看著他。

燈火搖曳，桌案上墨香未散，初冬的昌煜飄著零星細雪，期思將自己的過往一一告訴元酀。

從江南的芳華寺，到北境的斷雁關，從十幾年前母親隱姓埋名，到如今他代人為質。

&ldo;我爹不是晉國皇帝，是瑞楚。&rdo;期思說，&ldo;他鎮守疆土半生，卻被人暗害，一身栽贓的罪名。我須得查清讓我們一家人走到這一地步的究竟都是誰‐‐我需要把真相昭著於世人面前，無論用多久。&rdo;

元酀聽到期思並非真正的晉國皇族時，倒並未太過驚訝，但聽到瑞楚的名字，卻不由震驚，他眉頭緊蹙：&ldo;瑞楚功臣枉罪，又讓你代為人質……&rdo;

&ldo;幸而遇見了你們，都待我極好。&rdo;期思神情間並無苦澀怨忿，反而儘是堅定和釋然。

&ldo;這些事情，你從未告訴過其他人。&rdo;元酀的語氣是肯定的，他了解期思，也因此難以想像期思獨守這些危險秘密度過的幾百日夜。

&ldo;從未&rdo;，期思說，&ldo;在你之前，我覺得沒有人是永遠站在我這邊的。&rdo;

元酀知道期思這一次是真正毫無保留地信任自己，將關乎性命和天下局勢的秘密告訴了他，也明白期思一直以來是怎樣的孤獨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