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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貪法師毫不在意已經滿溢的滾燙茶水,舉杯飲盡,暢快道:“好茶!”
再看他手中茶碗,已空空如也。
弋努一愣,恍然發覺自己似乎落了下乘。
同樣是茶水滿溢,她看到的是茶水,想到的是成見、是心性;無貪法師卻不同,他所見即所想。
正所謂,禪有悟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禪中徹悟,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
弋努不由問道:“此茶好在何處?”
無貪慈悲溫和地凝視著弋努的雙眼,說道:“解渴解乏。”
弋努一頓,微感意外,她本以為無貪法師會說些如“禪茶一味”之類,更加玄奧的話。
茶,自然能解渴解乏。
於平凡小事中,契悟大道,不愧是天生佛性的無貪法師。
她抬眼對上無貪的凝視,如飲醍醐,心中一片清明。
弋努似乎明白師父為何叫她與無貪法師談佛論道三日了。
並不是想叫她與無貪方丈辯出個高下,這是師父有意藉著高僧大德,對她教誨一二。
她年紀輕輕入了天雷門,佔盡天時地利人和,順利結成金丹,卻只是初窺門徑的修道者。
在求道之路上,弋努與凡間赤子無異。
她弋努哪有什麼大道感悟,可以與修證境界玄奧無比的無貪法師談論的?
裝模作樣地說些似懂非懂的禪機,反而更顯愚昧。
想到這裡,弋努放下茶水,於蒲團之上趺坐。
領悟過來後,弋努便將心中的雜念放下,回視無貪法師雙目,誠懇請教道:“無貪法師,如何是頓悟法要?”
無貪法師道:“善與不善、世出世間,一切諸法,莫記憶,莫緣念……但歇一切攀緣,對五欲八風不動,不被見聞覺知所縛,不被諸境界所惑,自然具足神通妙用,是解脫人……”1
……
林玄真在旁看著弋努和無貪法師打啞謎,她是沒聽懂兩人之間的機鋒,但弋努看上去像是領悟了什麼。
想起弋努之前陪著安思梅吃烤靈雞吃得那麼香,跟六根清淨差得遠,林玄真稍稍安心。
等到無貪法師開始說禪法,林玄真就感覺自己開始犯困了。
她一點都不想勉強自己,乾脆將無貪法師的禪語隔絕在識海之外,又微微低下頭去,狀若沉思。
林玄真的神識卻已悄然探出,向著浮屠塔去。
離著三日論道還餘下九成時間,但這也不妨礙她先去探探路吧?
林玄真的神識無聲無息,離開了禪院。
一路上,密林鬱郁,清風習習,鳥鳴聲聲,流水潺潺。
直至到了彌樓山與妙高山之間的那處山谷,好似乍然間換了一個天地。
荒涼得與彌樓、妙高兩山格格不入。
山谷中屹立著一座浮屠塔,供奉著自在門與自在庵坐化後的僧眾留下的舍利。
那浮屠塔八面七層,塔底掛著一塊匾額,上書“鎮魔塔”三字,塔頂有隱約佛光。
這七級浮屠塔周圍,方圓十里之內不聞蟲鳴,不見雜草。
不說密林清風,鳥語水聲,這裡簡直都不適合人居住。
林玄真的神識繼續延長,越是靠近那浮屠塔,越是能感覺到一個若有似無的聲音在呼喚自己。
就在她的神識要觸及浮屠塔的時候,林玄真丹田中的那枚“金丹”猛地一顫,蒼火跳動了兩下。
林玄真幾乎在一瞬間便將發散出去的神識重新收攏。
剛才那感覺怎麼說呢?
……有種熟悉又詭異的不祥預感。
好像自己曾經來過許多次,但次次都沒落得個好下場。
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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