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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進門的腳步一頓，&ldo;哪家院子裡?&rdo;

&ldo;賊寇住的院子裡啊。&rdo;小荷接過她手裡的珊瑚樹，小心地擺在多寶閣上，&ldo;姑娘您這珊瑚在哪兒買的?可真好看啊。&rdo;

阿沅心不在焉回答：&ldo;在悅來客棧買的，那裡正好有客商在賣東西。&rdo;在賊寇住的院子裡搬回了幾盆蘭草?她再看那獨樹一格的修剪技藝，可不是跟她之前買的盆栽出自同門嘛。

程讓將人給抓了?

她心頭都要嘔出血來，這種被人捷足先登的感覺實在太不好了，明明是她先發現的，結果她連人正面都沒看見，回頭程讓就將人給抓了，還不讓她多問!

到底是不是程詡啊?

她焦躁地在屋裡走來走去，一隻手攥住另一隻手的手腕時，突然想起，她以前手上是不是有個鐲子?怎麼不見了?

她皺眉回想了半天，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程讓回到書房，移開靠牆的書架，露出後面一堵白牆。他在某塊磚上敲了敲，又扳了下地上的銅爐一角，面前的白牆突然移位，露出一個僅供一人出入的小口。

他面不改色地走進去，待他進去後，身後的牆又慢慢恢復了原樣。裡面一進去就是一排向下的石階，石階兩旁的石牆上點著蠟燭，照亮了整個暗室。

他一步一步走下去，腳步聲在安靜的室內迴蕩，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抬起頭來順著聲音看過去，&ldo;阿讓，你回來了。&rdo;

他看了看周圍，悵然地嘆了聲氣：&ldo;這裡和我從前待的地方一模一樣，沒想到阿讓你還會設暗室。&rdo;

程讓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定定地看著他，若不是尚且完好的右半張臉，他根本無法從這個人身上看出一絲一毫從前的影子。

他的兄長生來作為程家的嫡長子，從小就被寄予厚望，他也沒讓父母失望，天資聰穎又努力上進，在清城裡聲名赫赫。後又入京為官，娶得太尉千金，意氣風發、豪氣沖天。

怎麼會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轉折就在那場嘉臺盜亂。

他深吸一口氣，將自己暫時從回憶里拉出來，&ldo;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rdo;

程詡自己移動輪椅往前挪了挪，離他近了些，聲音低到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ldo;阿讓，你要弒兄嗎?&rdo;

程讓的心頭像是被砸了一拳，疼痛難忍。他張了張口，過了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ldo;不會。&rdo;

少年面上沉靜，眼瞼半垂，遮住眼睛裡如海浪一樣洶湧的情緒。

程詡盯著他看了半日，驀然轉過輪椅背對著他，&ldo;是，洪思源就是為了藏寶圖。父親得到了那張藏寶圖，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獻給陛下。但洪飛死後，藏寶圖確實到了他手中。&rdo;

&ldo;你當初是怎麼活下來的?&rdo;

程詡有些訝異他這麼問，低低地笑了聲，&ldo;看不出來麼?以我半張臉、一雙腿，以及我的腦子換了活下來的機會啊。&rdo;

洪思源將他綁了拿去和父親交換條件，他當時心高氣傲，程家寧死不降的祖訓讓他無法接受自己成為俘虜，在路上跳海，半邊臉撞上礁石，尖利的石塊將他的臉劃個稀巴爛。

洪思源將他救回船上，卻不為他治療，他的臉經過海水的浸泡，那些疤痕便徹底留了下來。他當時以為這些傷口是他的勳章。

待看見父親後，他知道自己錯了，這是恥辱。

&ldo;阿詡，對不起。&rdo;父親目光悲哀，語氣悲憫，說出的話卻給他重重一擊，&ldo;你如今這個樣子，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