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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士儀輕輕舒了一口氣,隨即面色凝重地說道:“河州和吐蕃接壤之處,最重要的戰略要處就是鹽泉橋。忠嗣已經從鄯州領軍直奔此處了。倘若能夠挽回,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也只能將錯就錯先把鹽泉橋給拿下來再說了!”

確實是他的疏失,他小覷了牛仙童和郭英乂的狂妄大膽!他並不是所謂的和平主義者,但要開戰就要有相應的預備,不止預備這一次的突襲,還要應對接下來的各種後續狀況,這是他身為隴右節度對隴右軍民的責任。如若真的由於這些人的私慾而挑起邊釁,與其怨天尤人,不如想想如何善後!

郭建眼看一群牙兵上來將郭英乂給拖了出去,知道必然會留下這麼個活口,他不禁平復了一下情緒,這才猛然想起眾將雖然都氣急敗壞趕回去了,但鎮西軍不知道是否能安撫下來,他登時再顧不上杜士儀這一頭,轉身拔腿就跑。而杜士儀也沒有叫住他,而是徑直進了苗延嗣那書齋,見牛仙童依舊睡得人事不省,他方才哂然一笑,面上露出了刻骨的寒意。

武惠妃應該無所謂他是否在隴右節度任上,可她不會知道他曾經保過太子,也不會知道他在背後的某些花樣,理應不至於支使牛仙童做這種事。不是他瞧不起女人,武惠妃在深宮中耍陰謀心計興許遊刃有餘,但這種事關兩國戰略邦交的毒計,她不可能輕易表示支援。那麼,牛仙童背後的某人就呼之欲出了!

不愧是翻手為雲覆手雨的李林甫!想來牛仙童也未必知道實情,說不定還以為是武惠妃授意!

好在苗延嗣還算果決,一盞加了料的寧神茶給牛仙童喝下去,夠他睡上三天三夜了!

等到他轉身從書齋中出來,同行的王昌齡和高適已經迎了上來。這兒沒外人,兩人也就沒那麼多禮,王昌齡大致解說了一下苗延嗣親自前往鎮西軍中安撫的經過,而高適則是巡視了四面城門回來,道是將卒情緒穩定,尤其將那廖登科攔阻牛仙童進城的事添油加醋講述了一番,竟是猶如傳奇似的。杜士儀若有所思想了想,隨即就開口說道:“你二人彼此合計一下,用一支生花妙筆給我將此事寫得更誇張更跌宕一些,但一定要直白,然後悄悄授意那些酒肆之類的傳唱!”

但凡文人,骨子裡大多都是瞧不起那些閹人的,尤其是牛仙童此次犯了眾怒,王昌齡和高適頓時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下來。接下來,杜士儀便吩咐人把牛仙童隨行的那些禁卒一個個叫了來單獨召見,果然,能夠被牛仙童選中,大多數人都是死硬到底,可當他揭破郭英乂的身份之後,每一個人的表現立刻就截然不同了。

有些人立刻百般設法把自己摘出去,推說什麼都不知道,有些人則是反口指斥他胡言亂語,更有的搬出了天子諭令想要作為倚靠,可終究給他拎出了兩三個膽子較小肯說話的人。等到他印證了這些,又命人把逃跑未果的邱武義帶到面前時,他便開門見山地丟擲了一個問題。

“事已至此,如若你推說一切不知,我便按照軍法將你斬首示眾!你可不是牛仙童,諒朝中沒有人會為了你而歸罪於我!”

邱武義見杜士儀面色冰冷目光犀利,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雖則他確實是武惠妃的人,可牛仙童直到從鄯州到河州的路上,方才對他大略解說了自己的計劃和安排,他固然大驚失色,可人在賊船上下不來,也只能想著死馬當成活馬醫,閉著眼睛聽命行事。這會兒,他只想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更何況杜士儀直接拿住了郭英乂,還不知道掌握了多少別的證據,因此他索性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郭英乂是臨走前三天,牛欽使親自安插到禁軍的,說是他一個遠房親戚,姓蕭,大家看牛欽使的面子,都稱他一聲蕭郎。一路上,牛欽使對其信賴非常,言聽計從。這一次襲殺嚮導,將其栽贓給吐蕃,然後挑起邊釁,拿下鹽泉橋,然後向兩京報功,也是我們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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