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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爸，你這是早起，還是沒睡?&rdo;

他的老父親窩坐在客廳皮沙發裡，電視機開著，音量卻沒有開，明暗變化的光線那張蒼老的臉襯得格外陰晴不定。

他爸只是看電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因此他端著空水杯，在老頭身邊坐下，這麼晚已經沒人再做直播節目，電視上是白天新聞的回放。

那是梅村市服裝市場出事時的qíng境，大量救護車抵達，滿臉是血顧客或商鋪店主相互攙扶連滾帶爬撤出，而救護人員們則逆向前進，兩撥人流形成鮮明對比。

&ldo;我今天去看你蘇叔叔了。&rdo;他爸開始說話前，把放在茶几上的眼鏡重新戴上，不像是真為了看清東西，而像是為了要掩蓋什麼真實神色。

&ldo;蘇校長?&rdo;

&ldo;還能有誰。&rdo;

翟永確實聽母親在絮叨時，提到過一些蘇叔叔要不行的事qíng。

但像他父母那個年紀，身邊總時不時有老朋友要離開人世，聽的多了也習慣，所以他也是在這一刻，把蘇叔叔這個稱呼和永川大學那位老校長聯絡起來。

&ldo;新聞裡不是說，因發現及時，腦康寧大規模藥物不良反應並沒有完全爆發，只是說服用藥物的老人存在藥物安全隱患……&rdo;

翟永腦子動的很快，他彷彿終於意識到什麼一直以來隱約察覺又沒有真正搞清楚的人物關係中的關鍵。

&ldo;很顯然，他那位好學生一直以來給他添得麻煩就不少，這次他大概是被牽連了，小翠說他在去學校之前都還很好。&rdo;老頭語氣中有種隱而不發的憤怒，但更多的是，是種物傷其類的悲哀。

&ldo;林辰是蘇校長的學生?&rdo;翟永的腦子動得非常快，&ldo;所以他提出全新的方案，真的是為了給蘇校長……&rdo;

&ldo;誰知道他那位好學生究竟在想什麼。&rdo;他爸冷冷地打斷了他，&ldo;按照林辰一貫思路，這種事qíng他才不會把他老師的生死放在考量範圍內。&rdo;

&ldo;爸，不要繞圈子，你想說什麼?&rdo;

&ldo;把你那篇文章刪了吧。&rdo;他爸很乾脆地轉頭看他，這樣說。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父親，這大概是他從事獨立撰稿人和自媒體行業以來，父親第一次對他提要求。而且他知道，這不是要求，是請求。

&ldo;我們幾個老夥計，晚上已經聯絡了不少朋友，明天一早上，媒體風向就會變。&rdo;他爸站起身，像交代完一件不那麼重要的事qíng，&ldo;如果可以，呼籲更多的人，投是。&rdo;

老頭拿起遙控板，果斷按滅電視，翟永怔愣無言。

客廳裡徹底按下，他爸正邁著緩慢步伐離開，看著老頭的背影，翟永喊道：&ldo;爸!&rdo;

&ldo;叫我爸，就按我說得做。&rdo;

翟永站起身：&ldo;你真認為，只要多數投票贊成，這個社會就可以用四條本不該死的人命去換更多人的活命機會嗎?&rdo;

&ldo;少跟我講社會，這不就是你天天宣揚的民主嗎，況且你那點法律知識還不是我教你的?&rdo;

&ldo;爸，這不是民主，這是私刑，不，這比私刑還齷齪!&rdo;

&ldo;那你告訴我，什麼是民主?&rdo;老頭像重新恢復做律師時的駭人氣場，說，&ldo;在一定階級範圍內少數服從多數就是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