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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晚上,我走進了詹妮的怒火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環境之中。我開啟前門,發現詹妮正用拳頭打著馬利。她失控地嚎啕大哭著,瘋狂地打著他,看上去她更像是在重擊一面鼓而不是在猛打一隻狗,她的拳頭雨點般地斜落在了他的背上、肩膀上以及頸子上。“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衝他尖叫著,“為什麼你要把所有的東西都破壞掉?”在那一刻,我才發現了他犯下的罪行——沙發墊子被鑿開了,墊子外面的織物被撕成了碎片,裡面的填塞物被拖了出來。馬利頭朝下地站在那兒,四肢向外張開成八字形,傾斜著身體,彷彿是在抵禦一場颶風。他並沒有試圖逃脫或躲避那落在身上的拳頭;他只是站在那兒承受著每一個拳頭,沒有一聲嗚咽或抱怨。
“嗨!嗨!嗨!”我大聲叫道,抓住了她的手腕,“好了。別打了。別打了!”她抽泣著,氣喘吁吁。“別打了。”我重複道。
我走到了她和馬利之間,與她臉對著臉。這就彷彿是與一個陌生人互相對望著。我並沒有察覺出她眼裡的神情。“帶他離開這兒,”她說道,她的聲音很平靜,卻帶有一絲無聲的刺痛感,“帶他離開這兒,現在。”
“Ok,我把他帶出去,”我說道,“但是你得平靜下來。”
“帶他離開這兒,不要讓他待在這裡。”她聲音裡的平靜令人感到有些不安。
我開啟了前門,馬利跳到了外面。當我返回屋子裡去拿忘在桌上的拴狗頸的皮帶時,詹妮說道:“我的意思是,我想讓他消失。我想讓他永遠離開這兒。”
“好了,”我說道,“你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就是這個意思,”她說道,“我對那隻狗已經受夠了。你必須為他找一個新家,或者由我來辦這件事情。”
她不可能真的想把馬利送走的。她愛這隻狗。儘管馬利的缺點一項一項列舉出來的話,可以開出一張長長的細目清單,但是她仍然喜愛他。她只是現在很難過罷了;她只是壓力太大以致於近乎崩潰罷了。她會重新考慮自己剛才因一時衝動而做出的決定的。我認為,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之下,最好的做法便是給她時間讓她冷靜冷靜。我沒有說什麼,走出了房門。在前院裡,馬利四處跑跳著,向空中躍起,試圖要咬斷握在我手中的皮帶。他又回到了以往快活的常態,顯然沒有因為被拳頭連續猛揍而情緒低沉。我知道詹妮並沒有傷害到他。老實說,當我同他玩得比較野的時候,我習慣性地對他展開的猛擊可要比詹妮的拳頭厲害得多了,而且他喜歡這種野蠻的玩法,總是跳回來希望展開更多的較量。作為其血統的一種純正標誌,他對疼痛是具有免疫力的,彷彿是一臺永遠不會停止的充滿了精神和體力的機器。有一次,當我在車道上洗車的時候,他將腦袋塞進了塗有肥皂的水桶中,然後他頭上牢牢地扣著水桶,瞎子一般地飛跑過了草坪,直到撞上了一面混凝土的牆壁,他才停了下來。這似乎並不會使他感到狼狽。可是,用一隻充滿憤怒的手掌在他的臀部上輕輕地拍一下,或者甚至只是用一種嚴厲的聲音對他說話,他的行為都會表明他受到了深深的傷害。對於像他那樣一個愚笨的傢伙來說,馬利身上的這種敏感個性似乎有點不可思議。詹妮在身體上沒有對他造成傷害,可是她卻壓迫了他的情緒,至少在此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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