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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藥公司大院靠街的一排樓房是門市部,中間是倉庫,後邊是宿舍樓。倉庫夾在門市部和職工宿舍之間,會出什麼問題呢?安全得很,根本不可能出問題。這就導致了呂崇軍的遊手好閒,一個大活人總得有點事幹吧,順理成章的,呂崇軍成了門市部的常客。

門市部除了兩個輪流坐診的老醫生全是娘子軍,呂崇軍的經歷加上能說會道深得娘子軍的歡心,再說老醫生是靠不住的,鎮一鎮蠻不講理的顧客、換一個燈泡、提一下貨都能發揮獨眼退伍兵的作用。

這天,呂崇軍繞庫房轉了一圈,正準備去門市部閒聊的時候,遇到了迎面而來的葉月。葉月停下單車,呂崇軍幫她卸下東西拎進房間。葉月心情不好,忙著給兒子整理書包,沒跟呂崇軍多說話。呂崇軍也沒走,像一堵牆那樣豎在門口。葉月打點好兒子,準備送他去入托,人出來門卻沒有關。呂崇軍隨手要關,葉月回頭說話了: “行軍床幫我修一下。”

呂崇軍於是獨目炯炯,叮叮咚咚鼓搗起不知葉月哪裡弄來的行軍床。葉月回來了,行軍床也修好了,呂崇軍使勁往上一蹾,蹦抖幾下說:“可以睡了。”

葉月關起門,摘下門背的毛巾抹抹汗水說:“一個人能睡有什麼用?我要兩個人能睡。”

葉月掛上毛巾,好像忘記了開門。呂崇軍招招手說:

“一起來試試,保管兩人也能睡。”

葉月坐上了行軍床,坐上了就不再起來,把男女之間可以做的事都做了。葉月摟著呂崇軍高大結實的身軀,除了有一點負罪、有一點羞愧,還有一點報復王苟的快感。呂崇軍的甜言蜜語滔滔不絕,葉月不辨真假就被感動了,因為這些廢話都是王苟從來沒有說過的。美中不足的是,葉月自始至終不敢去看呂崇軍的眼睛,那個空蕩蕩的眼皮實在叫她害怕。

世界上的壞事都怕第一次,比如賭博、比如吸毒,還比如通姦,突破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僅僅是個重複的次數問題,而不再是本質問題了。住在公司宿舍的都是年輕光棍、家在鄉下的職工和請來的門衛,大家關起門來過各自的日子,事不關己相安無事。沒有人在意呂崇軍進來宿舍樓了,就像沒有人在意誰又出去了。葉月不跟呂崇軍說話,他們用身體交流,準確地說是用下體交流,因為葉月從不看呂崇軍的臉。為了消除行軍床吱吱亂叫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他們學會將草蓆鋪在地上。

雖然葉月多次提出要離婚,王苟都沒有同意,他的理論是:

“根據沙查蘭德的觀點,有犯罪行為的青少年大多來自有缺陷的家庭和有糾紛的家庭。”

“誰跟你講理論?”葉月反駁說,“分居的期限一到,我就可以單方面提出離婚。連這個都不懂,還研究什麼法律?”

至於兒子王小杰的歸屬,葉月只保留了探視權。

葉月要改嫁一個獨眼保衛,訊息傳出,認識王苟的人無不驚詫莫名。天要下雨孃要嫁人,老婆改嫁在這個彎曲悖謬的時代里根本算不了什麼,王苟安慰自己,要儘快忘記這一切,就像忘記一場噩夢。

遺憾的是,王苟不但沒有忘記這場噩夢,還變本加厲成刻骨銘心的痛恨。

老婆跑了,王苟只好請鄉下的老母親出來帶兒子,這沒錯。放暑假了,王苟讓老母親帶兒子回老家,這也看不出有什麼差錯。無可挽回的事故偏偏出在老家。

王小杰在村裡被狗咬了,咬在了小腿上,這一點小意外任何一個赤腳醫生都能手到病除。問題出在王苟母親身上,她堅信自己的土辦法更管用,那就是敷鹽消毒。王小杰痛得滿地打滾,慢慢就不打滾了,高燒使他昏迷了過去。由於延誤了治療導致傷口深度潰爛,送到醫院時,留給醫生的只剩下一種選擇:截肢。

王苟都快瘋了,但他仍然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麼。自己沒錯、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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