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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明時分,天狼來到了三十里外的一家客棧,方圓百里之內只有這一家客棧,齊胸高的院牆內,孤零零地矗立著一座由黃土夯築而成的二層建築,在這大漠的風沙中,表面上被吹得千瘡百孔。黃土牆上掛著一個個的小洞,讓這客棧看起來彷彿是一張長滿了麻子的臉。
樓頂之上,一部一人高的風車被風吹得如同風火輪一般飛速旋轉,客棧前立著一杆大旗,被勁風高高揚起的大旗上,豎著寫了四個大字“平安客棧”,而在這四個字的邊上還寫了一行蝌蚪文般的蒙古語。
天狼徑自走進了客棧的門,一條身上鋪著層沙子的黃狗懶洋洋地趴在門口,看到天狼,一下子來了勁,高興地搖著尾巴,直起了身,聳身一搖,門口登時騰起了一陣小規模的沙塵暴。
也不多看黃狗一眼,天狼從懷裡摸出一根羊棒子,遠遠地丟到了門口右邊的角落,黃狗則歡快地“嗚”了一聲,跑到角落裡,高興地啃起了那根骨頭。
客棧裡的光線很暗,雖然是白天,可是漫天的風沙遮住了外面本應燦爛的陽光,四周的窗戶,其實也就是一個兩尺見方的黃土洞,上面用短木棒支著一塊木板,緊緊地閉著。
朔風凜冽,有幾處木板下端的短木棒已經無影無蹤,木板被風吹得時開時合,客棧裡響著一陣陣風吹木板時軸樞上的“吱呀”聲,讓人聽得心情煩躁不已。
大堂裡歪七扭八地擺著幾張木頭桌子,角落裡的一張,陰影中赫然坐著一個人,戴著斗笠,在黑暗的光線裡,讓人看不清他的臉龐。
天狼冷如寒霜的目光掃了一眼那張桌子,他拉下面巾,運氣一震,黑色勁裝和眉毛上覆著的沙子一下子在身邊形成了一道黃霧,然後又“悉悉嗦嗦”地緩緩落下。
角落裡的傳來一個綿長的聲音:“怎麼你也學會我家阿黃這招聳身抖沙術了?”
天狼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一抬手,牆邊的一堆酒罈子裡飛過來一隻封著厚厚黃泥的罈子,看樣子罈子裡面至少有二十斤酒,罈子在天狼的手上滴溜溜地旋轉了一圈後,天狼右手一推,那酒罈子去勢如流星一般,直奔角落裡的斗笠客而去。
斗笠客哈哈一笑,伸出右手,一股柔和的氣勁無聲無息地籠罩了他周邊的三尺範圍之內,那飛速旋轉著的酒罈子來勢一下子被卸掉,穩穩地落在了斗笠客面前的桌子上,而那堆餬口的黃泥不知道何時被氣勁震開,濃烈的酒香轉眼間瀰漫了整個客棧。
在這一瞬間,也不見天狼的腳怎麼動,整個人一下子飄到了斗笠客前面的一張桌子處,左手輕輕地按了一下桌面,兩個酒碗騰空而起,直接飛到了斗笠客的面前。
斗笠客緩緩地取下了斗笠,露出一張三十五六,仙風道骨的臉,他的頭上挽了個道髻,膚色白淨,頜下三樓長鬚無風自飄,一雙丹鳳眼,臥蠶眉,唇紅齒白,俊逸絕倫,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得道高人的氣度。
天狼大馬金刀地在道人面前坐下,抓起了那個酒罈,幾十斤重的大酒罈在他手上舉重若輕,散發著濃香的酒漿則如潺潺的溪流一樣倒入了兩人面前的碗裡,看了道人一眼,天狼抓起面前的酒碗,一飲而盡。
道人嘆了一口氣,也不說話,端起酒碗,輕輕地抿了一口,但覺入口滾燙,腹中一下子騰起一道熱流,如火燒心,他皺了皺眉,開口道:“你體內本就火氣難抑,再喝這等烈酒,只怕會讓你內息無法控制,輕則失控,重則走火入魔,經脈盡斷。”
天狼彷彿沒有聽到道人的話,自顧自地給自己又滿上了一大碗,照樣一仰脖,喉節一動,“咕嚕”一聲,偌大的海碗瞬間變得空空如也。
道人苦笑著搖了搖頭,也把面前的一碗酒灌了下去,臉上一下子閃過一絲紅雲,轉瞬即沒。
第四回 故友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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